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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一國之君。
大河國君說道:「若悔婚約,教我如何取信於大河子民?」
桑桑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人類想問題往往太複雜,有些不耐,說道:「既然婚約說的是她嫁給國君,你不當不就成了。」
大河國君怔住,心想國君不是官職,怎能說不當就不當?
桑桑看著他說道:「死,或者退位,兩種方法你選一種。」
對於國君來說,死亡和退位其實沒有任何分別,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蒼白,眼眸里卻開始流露出決然的神情。
如果無論怎樣反抗,都不能改變結局,有的人大概會選擇不再反抗,默默承受,但像唐人和大河國人則會認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反抗?
隨著大河國君的神情變化,殿內的侍衛們也漸漸變得沉默下來,他們的手紛紛握住劍柄,開始準備用戰鬥來迎接最後的死亡。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是慌亂的唱名聲。一名滿身風塵的軍士,騎馬直奔殿前,落在地上再難爬起。
「西陵神殿騎兵南下!先鋒已過大河,入關北郡!」
殿內頓時變得死寂一片,大河國君和侍衛們剛剛生出的勇氣和戰鬥意志忽然間消失無蹤,因為西陵神殿的騎兵到了。
大河國與唐國世代交好,自然與西陵神殿的關係不可能太過密切,又與南晉月輪仇恨難解,這些年來之所能夠偏安一隅,那是因為他們對西陵神殿表現的非常恭順最重要的當然是唐國的威名。
西陵神殿騎兵已經過了大河?他們要來做什麼?他們想做什麼?
對於大河國來說,西陵神殿絕對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力量。如果說以前神殿方面還會看些書聖大人的面子或者說忌憚,此時書聖大人已然慘敗重傷,明顯不可能再次戰鬥誰來抵抗那些騎兵?
如果是以前,大河國還有一條生路可走,他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裡向唐國求援,希望唐國的威勢,能夠將來犯之敵嚇走這條路現在肯定是走不通了,人們看著殿裡那名牽著大黑馬的年輕男子,如此想道。
「陛下退位吧。」
王書聖從殿外走了進來,腳步顯得格外沉重,臉色比披散的頭髮還要蒼白,神情更是惘然驚懼,複雜地難以言表。
大河國君大怒不解看著他,心想即便是死又怎能向敵人投降。
王書聖痛苦地咳嗽兩聲,根本不敢看御輦上那位女子,神情黯然說道:「如果陛下不想大河國就此消失,最好聽從貴客的意見。」
昊天離開神國,來到人間做客,自然是貴客。
大河國君看著書聖,看懂了很多事情,於是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王書聖走到御輦前跪下說道:「請您示下。」
桑桑說道:「退位便自然解除婚約,還需要向我請示什麼?」
王書聖顫聲說道:「國君之位由誰來接?」
桑桑沉默片刻,發現這確實是個問題。
她在殿內的人群里看了看,發現只有一個熟人。
「就他好了?」
寧缺震驚,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你要我當大河國君?」
王書聖也很震驚抬起頭來說道:「他……是唐人。」
桑桑說道:「唐人大河人,在我眼裡都只是人而已。
王書聖不再敢多言。
殿內的人們更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桑桑起身離開御輦,向殿外走去。
王書聖撐著重傷後的身軀,躬身隨在身後相送。
走出殿外,桑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說道:「我本對你有些興趣,因為敢於稱聖,想來總有些不同,但你令我很是失望。」
王書聖不敢辯,神情謙卑說道:「請您點化。」
桑桑說道:「柳白敢向我出劍,你卻連向我出手都不敢,他是劍聖,你有什麼資格當書聖?從今日起,你便叫王書。」
王書聖自此刻更名為王書。
因為他被昊天把那個聖字去掉了。
寧缺牽著大黑馬,跟在桑桑身後向皇宮外走去,大黑馬的背上多了一個極大的包裹,從隱隱透出的香味來看,應該是脂粉之類的東西。
皇宮裡的花樹極多,一路穿花而行,衣上都沾惹了些花香,他看著前面桑桑的背影,想著先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王書聖是有本名的,書聖是尊稱,你如果覺得他不配稱聖,直接說便是,居然要他改名叫王書,真是太可笑了。」
桑桑停下腳步,沒有轉身,聲音顯得有些漠然:「先前你說大事都由你做主?我覺得這句話要更可笑一些。
寧缺有些不安,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強自笑著解釋說道:「在外人面前,總得留些顏面,其實你還不清楚,我就能管些小事。」
桑桑說道:「但我看你管的事情挺多的。」
寧缺走到她身後,說道:「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桑桑轉身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什麼是大事,什麼是小事?」
寧缺說道:「你是昊天,在你眼裡,人間的事情不都是小事?」
桑桑想了想,覺得此言有理,又覺得似乎很沒有道理。
第八十九章 她的身影
桑桑給人的感覺,向來不是聰明人,就算她現在變成了昊天,在某些方面依然顯得有些遲鈍,那是因為能算盡世間一切的天算,最擅長的領域是數理推論,在面對生活里的瑣碎時,在對接上有些困難。但這不代表她真的就很遲鈍,只要她願意把心思落在這些事情上,只需要稍一推論,便能從寧缺的言語裡找到那個可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