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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小白狗水汪汪的眼睛裡忽然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猛地張開嘴,露出不長卻已經足夠鋒利的牙齒向寧缺的手腕狠狠咬去,那勁頭似乎要把他的手咬斷!
前一刻還非常無辜可愛的小白狗,下一刻便變成了兇狠恐怖的狼崽子。
它速度奇快咬向寧缺的手腕,尤其是狠狠合齒的動作,已經快到肉眼無法看清,甚至快要追上閃電的步伐,如果被咬實,肯定是肉破骨斷的下場。
這次突襲陰險而突然,如果是一般人根本無法逃脫快如閃電的一咬。
然而寧缺這一輩子都在和危險的獵物打交道,對這種獸類的動作反應最為敏銳,對叢林裡的危險最為機警,哪裡會著這種道?
當指尖觸著的狗頸處傳來一絲極輕微的蓄力感覺時,他便反應了過來,右手向前猛地塞進小白狗的嘴裡,接著毫不留情地向里深入,就像是要把自己整條手臂都塞進小白狗的肚子,然後手指在濕粘一片裡尋著塊軟肉用力一掐。
小白狗發出一聲被憋住的哀嚎,從嘴到咽喉裡面全部被塞滿,沒有剩下一絲活動的空隙,哪裡還咬得下去,尤其是咽喉深處的那股劇痛,更是令它圓乎乎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口水從嘴邊淌落,看著異常可憐。
寧缺把左手舉至空中,看著那個不停淌著口水、雙眼已經被掙紅的小白狗搖了搖頭,他在岷山里獵獸無數,遇著過無數危險,但被獵物靠得這麼近上嘴,被迫用出這般冒險的應對招數,只有小時候遇著那個狼群的那次用過。
莫山山和葉紅魚收回望向雪峰的目光,看著這幅畫面不由一驚。
寧缺高舉著手臂,手臂前端懸著一隻小白狗,而他的半臂已經完全沒進這隻小白狗的嘴裡,看著就像舉著一隻白色的火把,又像一根鐵棒穿著獵物準備燒烤,偏生那個獵物還活著還在淌口水,於是這幅畫面便有些荒唐和可笑起來。
「哪裡來的狗?」莫山山微微蹙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
寧缺仰著頭打量著手臂前端的小白狗,手臂處傳來的濕熱粘乎感覺根本沒能讓他動容,他看著它眼中流露出來的乞憐掙扎神情,心中不由微微一動,覺得這個小東西竟仿佛能夠通人性,就像是大黑馬或是二師兄養的那隻大白鵝一般。
葉紅魚看著這隻雪白的小狗,微微警惕,然而卻沒有說什麼。
寧缺看著小白狗雪一般的絨毛,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感慨說道:「我以前一直想養一頭漂亮的薩摩,但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結果卻撞到了你。」
莫山山聽不懂薩摩是什麼,不過看著那隻小白狗雖然痛苦地亂蹬著後蹄淌著口水,但還是那般可愛,不免有些同情,覺得寧缺的手段過於殘忍,說道:「那便養著吧。」
葉紅魚冷笑一聲,負手於身後捏了個道決,漠然望向山道後方。
寧缺用空出來的左手揉了揉小白狗的腦袋,發現竟從它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熟悉而親近的氣息,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心想魔宗山門裡有小師叔的衣缽,所以自己感到親近熟悉倒也罷了,這隻狗又算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小師叔以前的寵物?
明明嘴裡含著一根人類手臂,甚至肚子都感到了人肉的味道,但卻沒辦法咬下去,連舔兩口解解饞都不行,小白狗覺得非常痛苦,而咽喉深處被掐住的那塊軟肉,更讓它產生了極大的恐懼和順服感。
小白狗淚汪汪地看著寧缺,流露出乞憐和臣服的意味,這個人類的氣息讓它不介意臣服,至於它的眼睛變得如此水潤汪然則是因為確實太痛了。
「不要這麼看著我,這會讓我很掙扎的。」
寧缺看著小白狗嘆息說道:「雖然我確實很想養一頭薩摩,你也表示了願意被我收養的想法,但只能說昊天安排的機緣太過殘忍,我這時候肚子實在太餓,你在我眼裡更像是一盆香噴噴的狗肉煲。」
他用左手把朴刀從刀鞘里抽了出來叼在口中,準備殺狗剖腹,含糊不清繼續安慰說道:「吃飯這種事情是比昊天還要更重要的事情,蓮生大師這種人物如果想活下去都得天天吃人肉,我們吃幾坨狗肉又算什麼呢?」
他忽然想到這種貌似可愛的小東西最容易欺騙小姑娘,自己忘了徵詢二位姑娘的意見,一手把朴刀拿了下來,一手入腹提狗,說道:「我們需要活食。」
莫山山有些不忍看,轉過身去。
葉紅魚的眼中閃過幾抹興奮熾熱,問道:「你經常做這種事情?」
寧缺揮著刀驕傲說道:「別說殺狗,岷山裡的狼我最後都吃膩了。」
被他懸提在手裡的小白狗聽著這句話,才知道這個傢伙居然是個連狼肉都敢吃的嗜血變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斷了最後的指望,柔軟的身體僵硬成了木頭。
寧缺不會理會小白狗柔順得像只貓還是僵硬得像塊石頭,他這輩子什麼東西都吃過,更不會相信獵物死之前過於恐懼會分泌什麼毒素讓肉變得難吃的白痴說法,提著刀便開始在小白狗的頭上比劃著名從哪裡剝皮,畢竟當年殺死老獵戶之後桑桑便一直不怎麼喜歡他殺幼獸,所以有些手生需要熟悉一下對方的生理構造。
便在這個時候,隱在極淡霧後的吊索上,忽然傳來了一道極憤怒的吼聲,因為距離極遠而那道聲音迅速靠近的原因,那清亮憤怒的聲音被壓縮得更加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