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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走回她身邊,指著微微發紅的臉頰,說道:「這下可以了吧?」
桑桑微微蹙眉,搖了搖頭明顯還是不滿意。
寧缺有些無奈說道:「再洗的話,連皮都要搓掉了。」
桑桑的柳葉眼忽然明亮起來,寧缺的話,給她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思路山道上,忽然間有一陣微寒的風拙過,擦著他的臉頰而逝。
寧缺哎喲一聲痛喚,捂著臉頰,眼睛裡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情緒。
他的手指里沒有溢出血水,因為桑桑的動作很快,在那道風剛剛把他臉上那塊肉切掉後的瞬間她便讓他復原如初了。
寧缺摸了摸臉,發現沒有血水,也沒有傷口,但他清楚地知道,先前那刻發生了什麼那道痛楚和恐懼還在心裡。
「你這個瘋婆子!」他再也受不了,對著桑桑吼道:「你這個惡毒的婆娘!我是你男人!又不是你烤的肉棒!」
桑桑對於痛覺這種事情沒有什麼直觀認識只有冷靜的數據分析,她本想著在光明神殿和幽閣里,寧缺被自己凌遲了那麼多次,想來早就應該習慣,哪裡想到他此時的反應竟是如此劇烈,不由有些不解。她不明白這種事情對於男人來說很羞辱,最關鍵的是,很容易讓寧缺想起直到今天還在維繫著的那份最大的羞辱最最關鍵的是,以前在西陵神殿,兩個人是司生共死的敵人,而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隱隱發生了改變。
所以寧缺才會顯得如此憤怒。
桑桑雖然沒有想明白其間的變化,但能夠感覺到寧缺是真的生氣了沉默片刻後,說道:「以後我會提前告訴你。」
切你肉前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有些心理準備,如果讓旁人聽著這話,不免會覺得有些荒謬,覺得她是在嘲弄寧缺。
寧缺知道這不是嘲弄,對於吳天來說,做事之前先告訴你一聲,那已是難得的仁慈,甚至隱約代表了某種抱歉的意思。
昊天是不會對人類道歉的,她就算覺得不妥,也是不會說出口的,寧缺這樣安慰自己,然後覺得很是安慰,接著便覺得自己真的很賤。
「算了,不要有下次了。」他說道。
桑桑理都不沒有理他,背起雙手向山下走去。
大黑馬鄙夷地看了寧缺一眼,然後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寧缺覺得好生無趣,加快腳步走到她身後,語重心長說道:「這種事情沒什麼意思,而且你切了我的肉,又要讓它重新生出來,這是很耗費神力的。」
桑桑說道:「我喜歡。」
寧缺訓斥道:「你的就是我的,你的神力就是我的神力,將來指不定還有什麼大用,怎麼能這麼浪費?真是個敗家娘們!」
桑桑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他,說道:「你再說一遍。」
寧缺聽到這句話,忽然覺得她很像長安城裡那些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蠻漢,於是他情真意切回答道:「我說的是,你隨意。」
回到京都城外時,夜色半退,晨光熹微,隱約可見城中的黑檐諸樓,很是美麗,然而密密麻麻的火炬,則增添了很多緊張氣氛。
國君被迫退位,兩千西陵神殿騎兵渡河南下,今夜的大河國,面臨著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震盪,京都城裡有誰能夠安睡?
離開莫干山前,寧缺已經和莫山山說清楚了這件事情,他知道到明天,這些混亂與動盪便會結束,但心裡還是有疑問未解。
「大河國君的位置,山山接下來了,你事先就應該算到了這一點,所以我不明白,為什麼在皇宮裡你要我做國君,讓我過趟手有什麼意義?」
「有些事情沒有意義,但有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這段時間,桑桑總喜歡提及意義與意思這兩個詞,感覺就像是在對書院的處世原則進行嘲弄。
「比如?」他問道。
桑桑說道:「隔壁吳老二和他女人曾經說過一段話。」
寧缺搖頭說道:「他們天天吵架,我哪記得他們說過的每段話。」
桑桑說道:「那女人說,吳老二休想娶小妾進門,除非你能當上皇帝。」
寧缺想起了這件事情,有些無語看著她說道:「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要我當大河國君,哪怕只有一夜的時間?」
桑桑說道:「一夜國君,還是做過國君。」
寧缺很是無奈,說道:「果然不愧是昊天,管的事情真寬。」
桑桑沒有理會他的嘲弄說道:「你說過,我欠人間很多情,所以無法斬斷塵緣,因為那些情是還不完的其中你便提到這對夫婦。」
寧缺說道:「你這是在還情?」
桑桑說道:「不錯,吳老二的情應該還清了。
寧缺說道:「但你這樣豈不是對不起吳嬸?」
桑桑想了想,發現是這個道理,說道:「以後再想辦法還她。」
寧缺說道:「怎麼還?你又要賜她永生?當心她聽到這句話就直接嚇死了,還永生……真不知道你腦子裡面在想什麼。」
桑桑也不生氣,說道:「我在想什麼,你這個卑微的人類自然是不知道的。」
寧缺很生氣,說道:「看看,每次說不贏我就來這句,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桑桑平靜說道:「你這個低賤的人類?」
寧缺拿她沒有任何辦法,向著東方走去,顯得有些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