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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金閣老這大半年來每常跟金老夫人說的話,如今金蟾宮學來了,就原封不動地說給沈氏聽。
沈氏又氣又笑,趕緊將金蟾宮從戚瓏雪身上撕下來,“前頭是看你在外受苦才縱著你,等你父親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你。”又對戚瓏雪說:“對不住了,阿五姑娘。”
戚瓏雪臉上紅著,將金元寶放在條案上,羞澀道:“他小孩子家,沒事。”又看金蟾宮要上來摟她的腿,忙作勢嗔道:“蟾宮,你再這麼著,可就是個下流胚子了。”怕沈氏在意,忙看了沈氏一眼,“風流才子是規矩知禮的。”
“正是。快收斂一些吧。”沈氏在金蟾宮身上打了一下,忙將金冠、金元寶拿回屋子裡放著,尷尬道:“原以為他睡著了,屋子裡的東西就沒收拾,沒成想叫他看見了拿了出來。”說罷,伸手戳了下金蟾宮。
金蟾宮此時看金折桂來,立時老實了許多,盤腿坐在椅子上剝栗子吃。
“父親要回來了?”金折桂忙問,見識了方才的金元寶,立時猜到他們家撈到不少。
沈氏點了點頭,“回來了,定下了八月十二黃道吉日那天進城。”
“我們能去街上看嗎?”金折桂一時將自己的銀子給忘了。
沈氏為難道:“怕是不行,你祖母、叔叔們要去宮門外陪著太皇上、皇上去等,我與你嬸嬸、大嫂子,要進宮見太后、皇后,你二哥他們要出城去等。”
金折桂不禁有些悻悻然,繼而笑道:“不去就不去,反正看見的也是一群欺世盜名的,只是,我的銀子呢?阿五的銀子都到了。”
沈氏道:“還能少了你的。你父親信里罵你臉皮忒厚,竟然叫嚴邈之替你要……嚴邈之帶著人暗地裡進了揚州城,搶著留了幾箱子頂好的東西給你,如今東西不好運進來,等著年後再給你。”
嚴邈之,果然言出必行!金折桂聽說她有頂好的,樂不可支道:“方才五哥說二嬸嬸那邊也有東西運來。”還叫她仔細,到底仔細個什麼?
沈氏粲然一笑,“你大哥是打仗的生手,愣頭青一個,只等著回來論功行賞的時候從皇上手上拿賞銀呢。等他醒過神的時候,銀子早被分乾淨了。哪裡還有他的份?你還當人人都知道有銀子可分?就連蕭家那邊的銀子,原本蕭家給你父親的,也都叫老夫人撈去了,二房怕還被瞞得死死的,不知道蕭家除了給你大姐姐的幾件嫁妝,另外給了銀子呢。”
金折桂噗嗤一身笑了,暗道難怪金老夫人這半年多不急著收拾她,原來是要先收了銀子,再抽身出來處置家務事。看金蟾宮不住地給戚瓏雪獻殷勤塞栗子給她吃,不由地在心裡罵了一句:小色鬼!
果然,比之金朝梧沒送東西回來更叫冷氏、寧氏百爪撓心的,是金朝梧送來了兩箱子貨真價實的揚州物產。
在金朝梧看來,他在揚州揚名立萬,怎能不順便帶點揚州土特產給家人?可在冷氏、寧氏看來,金朝梧送土物,就是沒撈到銀子的意思!
二房裡因兩箱子土物灰心喪氣,開始眼巴巴地盯著大房看,打聽半天,沒打聽出大房有東西送進來,婆媳二人思量一番,最後料定金朝梧是把銀子跟行禮一起隨身帶著的,只耐心等金朝梧回家後,再問他要銀子。
因子孫平安歸來,金老夫人定下八月八日去無著觀里打醮還願。那一日一大早,金折桂、戚瓏雪二人拾掇了一番,便穿戴整齊地緊跟著沈氏出門,一大家子十幾輛馬車慢慢地向城東無著觀去,半路上瞧見這大好的日子裡,玉家還有其他等人家也向無著觀還願。
金折桂、戚瓏雪二人待進了無著觀,因有范康的帖子,二人便先隨著眾人拜神,待金老夫人、沈氏等跟其他人家的夫人們寒暄的時候,就尋了個老道士帶路,領著四個丫頭向無著觀藥房去。
藥房就在煉丹房旁邊,戚瓏雪去看藥房,金折桂便去看煉丹房,在瓜州的時候雖挨近看過煉丹爐,但那會子心驚膽戰,哪裡比得如今這麼愜意,伸手在煉丹爐上摸了摸,欣賞了一番那神秘的圖騰,就問帶路的才六歲大小道士:“這爐子能做爆米花嗎?”
“爆米花?”小道士抓了抓頭頂上的小鬏。
“要不要爆一次試試?”金折桂拉開爐子門向內看,又想這火大了,指不定要把米烤糊了。
“你是說爆谷?”小道士南山是范康拐來的弟子,范康一拍屁股走人了,他沒有師父帶,沒人管,就成日在煉丹爐這邊虛耗光陰,“我們觀里有做苞谷的爐子。”
“果真?”金折桂驚喜地問,“快拿來,咱們爆穀子吃。”
南山年幼,自是貪玩,聽金折桂一句話,果然去找老道士們要做爆米花的爐子。老道士們只聽說又是金家的小姐又是范康的“忘年交”,於是指望著拿到賞錢,便抬了爐子來,將米、糖放在爐子裡,然後一邊拉風箱,一邊轉著爐子烤,間或打聽一下范康在揚州的事。
金折桂托著臉等在一旁,等了好大一會子,就見那七八十的老道士用布袋套住爐子,然後熄了火,扳著黑色的鐵爐子要把米花倒出來。
“快走開!”
忽地一個穿著藍灰袍子的少年站到了口袋邊上,金折桂正等著吃爆米花,趕緊催他走,可那少年背著手,上下打量她,一副掂量金折桂斤兩的神色,並不走開一步。
只見那口袋在爐子響了一聲後,忽地膨脹起來,向後快速彈去。
那少年先聽金折桂的語氣急促,只當金折桂有些自以為是,把他當做冒然闖進來的外男,不想一個口袋忽地彈過來,感覺到熱,人快速地向後跌去,然後向一邊滾去,雖逃了出來,但臉上被燙紅了一片,且似乎有要起水泡的趨勢。
“誰叫你湊過來的?”金折桂哭笑不得地看他,有人說走來,就走開兩步好了嘛。
藥房裡的戚瓏雪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臉上擔憂,心裡欣喜地說:“你放心,無著觀里有好藥,等會子叫道長們給你上藥。”
金折桂深吸了一j□j米花的香氣,嘆道:“終於有一天,能聽到砰得一聲,卻聞不到血腥味了。”看那少年也就臉上傷了一點,況且有無著觀的好藥給他,就不放在心上,等著老道士將爆米花倒出來。
地上那少年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臉,看戚瓏雪與其說是給他討藥還不如說是給她自己討藥,金折桂更是一心牽掛著爆米花,沉默了一會子,說:“我是四皇子。”手臂微微抬起,等著人把他扶起來。
我是四皇子……
這話的含義是:爾等還不跪地認錯!
戚瓏雪怔了怔,心內越發歡喜,催著無著觀的老道士說:“道長、道長,傷到四皇子了,快些把你們的好藥拿出來……要好的,要不留疤的。”指不定這藥月娘也能用。
南山將一盆子香噴噴的爆米花送到金折桂手上,呆呆地看向坐在地上等著人把他扶起來的四皇子,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捏了兩粒爆米花放在嘴裡嚼。
“……皇上微服私訪來了?”金折桂想了想,並不以為十一二歲大的皇子能隨意出宮行走。
四皇子搖了搖頭,臉上疼得越發厲害。
“太上皇微服私訪來了?”金折桂又問。
四皇子虞之淵點了點頭,摸到臉上的水泡已經出來了,見沒人扶他,就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叫道:“你傷了我的臉,看你怎麼跟皇祖父交代。”
金折桂抓了把爆米花攘到嘴裡,大口嚼著,虧得她一直以為這年頭吃不到爆米花了呢,原來東西還是有的,就是不叫她看見,“少瞎嚷嚷,我叫你走開,誰叫你不走開的?”
“我是四皇子,你叫我走開,我就走開?!”虞之淵仿佛在嘲笑什麼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冷笑兩聲,臉上疼得越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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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化陰謀為陽謀
72、化陰謀為陽謀
有些人倒霉,純粹是自找的。金折桂不厚道地腹誹,眼瞅著虞之洲來了,便喊:“三姐夫,你瞧瞧你這堂弟。我好心叫他走開,他不走開,燙到了臉,還亂賴人。”見金蟾宮跟著虞之洲跑來,就叫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吃。
虞之洲後悔到這後殿來了,後退兩步,訕笑道:“小前輩不用叫我三姐夫,還是叫我……虞大哥吧。”本要說長孫殿下,但此時皇帝都換人了,再提什麼長孫,難免叫皇帝猜忌。冷不丁看見虞之淵的臉,嚇了一跳,忙說:“快給四弟上藥。”
虞之淵臉上疼得厲害,眼瞅見戚瓏雪抱著一箱子藥過來,一甩手向前頭去了。
“他幹嘛去?”金折桂問虞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