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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過來給你乾娘敬酒。”太后對金折桂嗔道,然後轉向玉夫人,“果然兩個孩子八字不合,才賜婚,你們家少將軍就出了差錯。皇上已經將這親事免了。”
玉夫人聽到差錯二字,不禁戰戰兢兢,轉而又欣喜這親事沒了,看向戚瓏雪的笑容也發自真心了。
金折桂身上有蜘蛛,雖蜘蛛不咬她,但一舉一動,無不小心翼翼,見金家的么蛾子飛走了,才有心思看旁人家的熱鬧。
果然,有個說:“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主持宮務的時候,陸小姐一次都沒進宮過。這才大半年光景,怎地四皇子就跟陸家小姐看對眼了?”
“……下頭孩子們還在,說什麼呢。想來宸妃只叫陸小姐進宮兩次吧。”太后模稜兩可地說。
陸繁英臉上漲紅,泫然欲泣。
宸妃忙道:“回太后,臣妾也只想念侄女得很了,叫母親帶著她進宮一次。”
這等事越描越黑,陸繁英進宮次數多了,就是宸妃假公濟私;次數少了,區區幾次,就能叫四皇子虞之淵嚷嚷著“心裡只有繁英”,可見陸家女兒功力了得。
陸繁英偷偷地掉淚,玉妙彤微微撅嘴,示意金折桂去看。
金折桂不知道玉妙彤跟陸繁英有什麼仇,但料到那位死黃子嘴裡的“只有繁英”大抵是無中生有,只見過一次,一見鍾情,然後就敢喊出來……死黃子可不像是那樣的人。
宴席直到日暮之時才散場,等回了家,金閣老、金將晚等男子還未回來,一群人聚在金老夫人房裡等。
等得心急如焚,卻直到一更天金將晚、金朝梧才回來。
金將晚、金朝梧二人見了金老夫人就跪下,金老夫人忙將二人攙扶起來,噓寒問暖一番,又拉著二人坐下細細說這一路的辛苦。
金閣老瞧見窩在金將晚懷裡的金蟾宮還沒來得及跟金將晚說幾句話,就昏昏欲睡,又聽外頭二更的梆子聲響起,催促金老夫人道:“有話明兒個再說,叫他們兩個回房好好洗洗睡了吧。”
金老夫人卻不急,拉著金將晚落淚,又碰了碰金蟾宮,有意說:“姚姨娘呢?叫她倒茶來。”
金蟾宮最初被金折桂教導聽到姨娘二字就哭鬧,此時疲憊不堪,眼皮子都睜不開,哪裡有什麼反應。
金將晚不明所以,沈氏卻知金老夫人報復的時候來了。
“將晚,你房裡就蟾宮一個,他丟了,為娘恨不得跟著他一起死。如今這孩子回了家,也活泛不怕姨娘了,這幾日就歇在家裡,再給我添一個胖孫子。”金老夫人抹淚道。
沈氏年紀大了,哪裡還能生,金老夫人這是隱晦地要給金將晚納妾的意思。
金將晚先看向沈氏,見沈氏只是心疼地看著金蟾宮,心裡一堵,便說:“母親,兒子發過誓……”
“若有什麼報應,就報應在我頭上。”金老夫人愛子情深地拉著金將晚說。
還有沒有新招?金折桂無語地看天,不看金老夫人,也不看金將晚,只去看金閣老。
金閣老見金折桂無奈地看他,仿佛在無聲地說:看吧,你的話,哪怕是當著太上皇面說的都不算話,一家之主的臉面往哪裡擺?……心裡立時堵得比金將晚還厲害,“都住口!發出的誓想改就改,今日應在你身上,明日難不成你一句應在小狗身上,就全不當自己說過的話是一回事了?”見自己發威後,金折桂滿意甚至欣慰地看他,一顆心堵得更甚,果然金折桂說的是,金家一大半就毀在他手上,若不是他往日裡看金老夫人厲害,就避讓她,把家裡上下丟給她管,如今也不會是這麼個模樣。
“老太爺……”金老夫人怔住,原本以為自己只要不管家,就不會惹得金閣老跟她作對,如今看來,金閣老是樣樣都要插手了。
“叫孩子們都回去,看蟾宮累得眼圈都出來了。”金閣老賭氣道。
金將晚直覺地發現金閣老與往日不同了,換做往日,金閣老定會袖手旁觀、一言不發,“父親、母親,兒子告退。”
沈氏帶著金折桂、戚瓏雪、南山也告退。
出了金老夫人屋子,跟二房、三房分開走後,金將晚狐疑地看向奶娘抱著的南山,“這是誰?”
此時南山穿著金蟾宮的衣裳,儼然也是個白嫩的小少爺。
“哼,父親還好意思問是誰?”金折桂冷笑。
沈氏沉默不語,只管跟在金將晚身後。
這是怎麼了?金將晚一頭霧水。
“南山,快喊父親。”金折桂逗著南山。
南山扭扭捏捏,拉著沈氏的袖子,等沈氏接過他,就靦腆地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金將晚。
“這不可能!絕對沒有這種事!”金將晚見金折桂的意思是這緊跟著沈氏的孩子是他的,忙出聲堅定地否認。
“再看看,看他這模樣像誰?”沈氏一時也來了興致,要將方才在金老夫人那邊受得委屈撒在金將晚頭上。
戚瓏雪咬唇憋著笑,看金將晚急成那樣,心想要是金將晚當真認出這孩子像誰,金折桂、沈氏就樂極生悲了。
金將晚道:“這絕對不會是我的,只是,瞧著這孩子的模子,有些像是中原人跟關外人生的。”
金將晚比女人們見多識廣,戚瓏雪想到范康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立時說:“難不成他是關外的小王子?”
金折桂也仰頭去看,忽地就聽寂靜的夜裡,有人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銀子銀子銀子!還沒進家門就追著我問銀子!”
二房,終於為了銀子鬧起來了!
“怎麼處處都有人說銀子?”金將晚蹙眉,“玉家老八跑到西北欠了人家十萬兩銀子,等著玉將軍送銀子贖人呢。咱們家也欠了銀子不成?”
金折桂、沈氏、戚瓏雪被金將晚隨口說出的話炸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破八,小本買賣能賺上九百兩,大筆買賣,能賠上十萬兩……”金折桂望了眼拿了銀子給玉破禪的沈氏,心想玉破禪還不如捲款潛逃。
☆、75、習武
“父親,父親,你沒忘答應過我的事吧?”金折桂不等進院子裡,就拉著金將晚問。
金將晚只當她在說納妾的事,當著沈氏的面滿口保證道:“君子一言,自然不會忘。”
“那好,我挑好院子了,就是我現在住著的塞鴻齋旁邊的院子。等梁大叔、阿大他們從西北回來,就叫他們教我。”金折桂沒想到金將晚這麼利落地答應,不禁笑了起來,將破產的玉破禪立時拋在腦後。
金將晚的腳步一頓,原以為金折桂已經忘了習武這事,沒想到她還記得,“魁星,習武……”
“就這麼定了,我明兒個就叫人收拾屋子去。”金折桂拉著戚瓏雪就向塞鴻齋去。
金將晚蹙眉,沈氏忙說:“老爺,怎麼能讓魁星習武?況且西邊那院子通向外頭,不安全。”
“……阿意,都沒人,怎麼還叫老爺?”不叫晚哥哥嗎?金將晚待金折桂一走,就將昏昏欲睡的南山、金蟾宮兩個視作無物,脈脈地看向沈氏。
“晚哥哥,”沈氏艱難地喊他一聲,“能不叫魁星習武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嚴邈之他們都替她求情,再說她一個女孩子家,不過是一起來了興致,讓她興頭兩天,保管過兩天,她自動來求咱們讓她放棄。”
“老爺,”沈氏疑心金將晚離家太久,忘了金折桂是什麼人,“可也算是半大姑娘了,成日裡跟幾個男人混在一處……”
金將晚憂心忡忡地看著金折桂一拐一瘸的背影,“由著她吧,咱們就死馬當活馬醫了,不然她的腿腳還能怎樣?”
沈氏聽金將晚話里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禁不悅起來,“老爺累著了,快回房洗洗睡吧。”將南山交給奶娘抱著,又溫順地跟在金將晚身後。
金將晚早先還以為他跟沈氏算是破鏡重圓了,此時看沈氏見他回來,雖歡喜,但又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歡喜,心裡有些不明所以,可是離家許久才回來,滿心疲憊一身風塵,又不樂意在此時跟她撕開這曾脈脈溫情,只在心裡想著沈氏定是生方才金老夫人的氣,於是便隨著她回房去。
那邊廂,冷氏、寧氏好容易把金朝梧哄到房裡,金將溪看冷氏、寧氏又要“興風作浪”,便罵道:“朝梧才回來,你們又要折騰什麼?”
方才金朝梧一句氣急敗壞的“銀子銀子銀子”,已經叫冷氏、寧氏心裡覺得不祥,此時將金擎桂、金朝桐等攆出去,冷氏、寧氏二人就等著金朝梧說一說銀子在哪,要怎麼偷偷運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