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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院子裡有上等的白石馬槽……”
“父親,那是我做盆景用的。”金折桂趕緊出聲打斷金將晚,心氣金將晚竟然將主意打到她院子裡擺著的山水田園上了,眼珠子一轉,想起金蟾宮說的我們,心知還有一匹馬是她的,就先快步走過去的,瞧見駿馬野性難馴,就連金將晚也不敢靠近,就走近說:“父親,我得把我的馬牽回我院子去。”只見後院裡的芭蕉、蘭花、茉莉、月季被一紅一黑的兩匹小馬踐踏得慘不忍睹。
金折桂一靠近,黑色的那匹種種地打了個響鼻,將頭從正在啃著的蘭花上移開。
“小心。”金將晚一把將金折桂拉來。
“伯父,它怎麼不流汗?”汗血馬最要緊的是流汗!不知何時擠過來的金朝楓疑惑地問。
“……要不,跑一圈?”金將晚心癢難耐,良將配名駒,眼瞅著這早先只聞名不見面的寶馬,不住地搓手。
“不行!這馬還沒被馴服,得叫我來馴馬。”金折桂不懂得馴馬,但懂得馴人,立時攔在金將晚前頭,“好馬是誰馴服了就任誰當主人的,我的馬,別人不能動!”
金蟾宮聞言,果然也放出豪言:“我也要自己馴馬。”
“魁星!蟾宮!”金將晚心裡不服氣了,原以為論資排輩,玉家或送或賣,都能勻給他一匹,沒承想,玉破八竟然留著馬奉旨修建馬場。
“蟾宮,馬送到西院去,姐姐替你看著好不好?”金折桂對金蟾宮循循善誘。
金蟾宮趕緊點頭,金將晚立時道:“不行,你那院子靠近外牆,別叫人偷走了馬,我琢磨著,明兒個就有人上門想來買馬。”捋著鬍鬚,心想玉破禪那邊是奉旨了的,所有的馬都做了馬種,眼下所知的,只有他們金家有兩匹小馬駒,若是京里的王侯們聽到風聲,難保不上門軟硬兼施地討要……
“……父親,女兒就住在西院邊,你不擔心我被人偷走?”金折桂鬱悶地看向金將晚,果然從古至今的男人愛好都是美人、坐騎。
金將晚被金折桂問住,又催著丫鬟們:“去廚房拿胡蘿蔔、去叫夫人拿上等花蜜來。”試探著摸了摸黑色的小馬,待馬尾掃過來,趕緊收了手。
“魁星、阿五快回去睡覺,大晚上的,你父親他們向哪裡跑馬去?”沈氏冷眼瞧著金將晚等人,又叫人送南山、金蟾宮二人回房睡覺去。
“不行,我的馬要拉回我院子裡去。”金折桂可不想錯過這個從金將晚手上撈好處的機會,固執地走到馬前,伸手拉住黑馬的韁繩。
黑馬正在啃蘭花,冷不丁被拉了一下,前蹄立時仰起。
眼看金折桂就要被踏上,電光火石間,金將晚迅雷不及掩耳地攔腰將金折桂抱起,慌忙向牆角退去。
金折桂嚇了一跳,捂著胸口看那乍然發作的黑馬,扭頭看金將晚滿臉慍怒,趕緊道:“馬送父親了,我不要了。”等金將晚鬆手,趕緊離那黑馬遠遠的。
“……回頭送你一匹溫順的小馬,我教你騎。”金將晚見金折桂如此孝順,投桃報李地說了一句。
“父親許我騎馬了?母親、母親,你聽見了吧。”金折桂拉著沈氏的手興奮地說。
金將晚一愣,這才想起沈氏、金老夫人都暗示過不許金折桂騎馬,待要趕緊將前頭的話收回,卻見沈氏淡淡地看他一眼,已經帶著戚瓏雪、金折桂等回房去了。
金將晚心說不好,但此時一心掛在馬上,又是叫人拿蜂蜜又是餵花露,折騰到了半夜,才跟金將祿、金將溪等散了。回到房裡,糙糙洗漱,見沈氏已經熟睡,伸手推了推她,問:“今兒個魁星去玉家,還有人提她的腿腳嗎?”
沈氏從夢中醒來,聞到金將晚身上沒洗掉的馬味,皺著鼻子將被子扯上來遮住鼻子,“錢家人三句離不開魁星的腿腳,一心巴望著魁星走路拐上兩步。幸虧魁星的心思不在那些女人身上,沒去聽她們說話。”眼角一濕,想到幾個女人有意無意地說什麼瘸子,心裡就泛酸。
“他們家想得美。”金將晚冷笑。
錢家的心思明白的很,就是將金折桂是瘸子的事張揚開。就跟買馬一樣,將好生生的馬說成病的,這麼著沒人肯買,他就能花上小价錢買了馬。
沈氏正抹淚,察覺金將晚拿手往她身上摸,怔了怔,開口問:“老爺,你覺得母親身邊的遊絲怎麼樣?你若喜歡,我替你求來。”
金將晚放在沈氏胸口的手頓住,翻身躺下,“阿意,你還記得……”
“我困了。”沈氏想到明日還有很多事,比如她種的蘭花還要再去收拾殘局。
金將晚悻悻地收回手,枕著手臂躺了躺,又起身抽出枕下《論語》,問丫頭要了一盞風燈,向屋後去看兩匹小馬,看小馬臥在地上,便席地坐下,對著風燈看書,半天摸到地上掉下的一片蘭葉,這才想起兩隻馬駒吃的是什麼,懊惱地一拍頭,又不肯先低頭回房去,於是不住地捂著嘴裝咳嗽。
“裝可憐給誰看呢。”沈氏打著哈欠,對進屋子裡跟她匯報金將晚情況的白鷺說。
白鷺見沈氏不管,也只能作罷。
第二日一早,沈氏院子裡又擠滿了人,上朝前,昨兒個沒來看馬的金閣老也過來了,聽金將晚得意地說金折桂孝順地把黑馬給他了,立時滿臉笑容地說:“有其姐必有其弟,蟾宮今兒個指不定也會把馬送給我。”
祖父一把年紀的人,要馬做什麼?金朝梧心內腹誹。
金將晚立時為難起來,看昨兒個金蟾宮哭成那樣,雖金閣老暗示了,但他也不好叫金蟾宮送馬給金閣老。
“父親,該上朝去了。”金將晚催促道,帶著一步三回頭的金閣老等向院子外走去。
金蟾宮、南山去學堂之前也來看了一眼,剩下的時候,就只剩下金折桂、戚瓏雪對著被馬啃得只剩下根子的蘭花發呆。
“根子在,應該,能養活吧?”戚瓏雪不忍地看著沈氏。
沈氏苦笑道:“算了,這邊養著馬,也沒地再養花了。”
昔日芙蓉花,今日斷腸糙?戚瓏雪也從金折桂那聽說過沈氏、金將晚二人乃是青梅竹馬,看沈氏不住地心疼地看著蘭花,心裡替沈氏抱不平,暗道金將晚什麼時候能察覺到他的愛馬把沈氏的蘭花啃光了。
“小黑,小黑。還剩下一片蘭花葉子,你吃不吃?”金折桂拿著一片葉子湊到小黑馬跟前,眼下沒有金將晚,她也不敢挨得太近。
“夫人,鼎國公府的夫人來了。”白鷺過來傳話,眼瞅著院子裡嬌俏的小丫頭皺著鼻子小心翼翼地鋤馬糞,趕緊問沈氏:“夫人,不會……一直都在咱們院子裡養馬吧?”
這一天還好,兩三天下去,這院子還怎麼住人。
“這得看老爺的意思了。”沈氏試探著摸了摸小紅馬,見那小紅馬並不鬧騰,就又順著它的脖子摸了摸,轉身帶著白鷺去金老夫人房裡見人去。
金折桂笑道:“這紅馬必定是公的,好色得很。”看了一會子,見戚瓏雪有些心不在焉,心知她等著梁松、蒙戰等來接她出去,就體貼地說:“咱們回房先收拾東西去?你要走了,我怪捨不得的。可是不放你走又不行……”
戚瓏雪道:“你等我開了鋪子,請你過去坐坐。”
“阿五就會咒人,你開的可是藥鋪。”金折桂笑著打向戚瓏雪,二人立時回房去收拾東西。
這會子,女孩子,除了金折桂、金擎桂,其他的都去了學堂。因此院子來處處安靜得很。
到了午時,果然沈氏帶著月娘過來了。
月娘過來,先打量金折桂,看她走路沒有大礙,放心不少,又看戚瓏雪,見她生得越發脫俗,心嘆難怪金老夫人不捨得放人,戚瓏雪這相貌,宮裡的娘娘們都未必比得上。
“魁星,陪著梁娘子說說話。那邊鼎國公夫人沒走,又來了個韋侯夫人。”沈氏無奈地一嘆。
“都是從衝著馬來的?”金折桂問,看向月娘,見月娘聽到馬字,淡淡一笑,心想梁松、蒙戰、阿大他們必定都有好馬。
沈氏點頭,“據說玉家人除了老將軍、將軍有馬,其他人都沒份。”
金折桂又拉著沈氏的手,“母親,那梁大叔、阿大他們來接阿五,我能不能送阿五去梁大叔家?”
沈氏一怔,遲疑道:“你祖母說阿五年紀大了,此時出去了沒人替她做主,別耽誤了她的終身。”
金折桂聽出金老夫人要替戚瓏雪做出說親的話音,忙道:“誰說沒人做主?梁大叔、梁大嬸都在呢。”
“……那你等晚上好生跟你祖母說說,別惹她生氣。”沈氏琢磨著金老夫人是想接著戚瓏雪撈個好女婿,這事若是戚瓏雪答應,那就是兩全其美的事,若戚瓏雪無心,那就是金老夫人獨斷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