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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大哥,我們出來了,村子沒事吧?”

    “捉jian成雙,抓賊拿贓。要是公子跟我們一樣出來了,拿不到人,官兵們應當會放過……”梁松說話間,聽見村子裡有人哭號,心一揪,從柴火堆後探頭去看,只見寧王兵馬竟是將村裡的男丁用繩索連成一排捆住手。

    “這是,抓壯丁?”

    梁松哽住,鼻子一酸,握著劍的手一動,竟是大意將虎口割在了寶劍上。目眥俱裂地向村口看去,只聽見雞鳴犬吠、牛馬嘶鳴,官兵們竟是將家禽家畜都抓來叫村民背在背上牽在手上,如此原本一條繩子拴住的男丁們外邊,又圍上了無數牛羊豬狗。

    “果然是禽獸不如!”梁松一時衝動要出去,其他二人趕緊將他按住。

    “梁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沒瞧見除了壯丁外他們還綁著什麼人。可見,那些人就是打著抓反賊的名頭來抓壯丁、搶糧食的!咱們出去了,坐實了村子裡藏著反賊的名,村子越發要遭殃了。”龐護院道。

    武護院趕緊也勸梁松:“梁護院忍一忍。”  

    梁松道:“可這事實在蹊蹺,咱們不來,人家莊子好端端的,我們來了,官兵就也來了……”

    “梁大哥別說了,找公子要緊。”龐、武二人也不忍再向村子裡看,轉過頭來,只聽見村子裡婦女、小孩哭叫。

    忽地村子裡詭異地安靜下來,只剩下一個小孩清脆地在喊“大俠”,連喊了兩聲後,聲音戛然而止。

    梁松聽出那聲音是昨晚上興致勃勃來看他寶劍的小孩的,探頭又向村子裡看去,就見村民跪倒一片,朱統領冷笑的聲音在空曠的村口迴響:“還說沒反賊,沒反賊,這小東西喊誰大俠?限你們三天之內交出反賊,不然,全村不論老少,全以謀反罪處死!”

    梁鬆氣得滿臉煞氣,眼眶充血,眼瞅著朱統領一群人耀武揚威地領著壯丁、口糧去了,站起身來,無奈又悲憤地抽劍向柴禾堆上砍去!

    “是誰,是誰通風報信!”梁松咬牙切齒地向四周看去。

    “梁大哥,找公子要緊。”龐護院、武護院拉著梁松。  

    梁松握著寶劍的手鬆了又緊,看了眼村子,喃喃道:“三天交出反賊。”

    “梁大哥千萬別衝動,咱們萬萬不能落到寧王手上,不然、不然公子從西北來到中原的事張揚開,公子就全完了。”

    梁松心中嘔血,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走,進城。”

    “進城?”龐、武二人疑惑地問。

    “擒賊先擒王,與其等著三天後他們殺過來,不如,咱們先殺過去。”梁松發狠道,雖沒看見那喊他大俠的小孩怎樣了——他懷璧其罪,將禍事引到村子裡,也沒那膽量去一探究竟——但想來,那孩子的聲音就這麼止住了,定然沒有好事。

    “梁大哥,這事,與我們不相干,找公子要緊。”龐護院道。

    武護院將手按在龐護院肩頭,“龐兄弟,別說了,懷璧其罪。”聽見老嫗的哭聲傳來,也不覺紅了眼睛。

    龐護院抿了抿嘴,最後下定決心道:“走,殺了那狗官!”  

    作者有話要說:范康這人,很jian,最後要怎麼弄死他呢……

    ☆、班門弄斧錯

    在三天裡,化解一場腥風血雨,梁松三人能想到的,只有殺了罪魁禍首。

    腳下是泥濘不堪的土地,頭頂是火辣辣的太陽,梁松回頭看了眼村莊,“一上午也沒尋到公子他們,只怕他們已經離了這地面了。”

    “那就是,也進城了?”龐護院道,他們三個沒一個有膽量回村子瞧瞧村子裡到底怎樣了。

    梁松點了點頭,與最後剩下的兩個夥伴大步流星地向縣城趕去。

    范康站在山坡上,雨後許多飛蟲扇著翅膀隨著風飄蕩。他伸手將面前的飛蟲撥開,睜大眼睛向村子裡看了又看,離得遠,村子裡的人都成了一個個勉強能辨認出男女的黑點。他先望向朱統領領著的隊伍,那隊伍赫赫揚揚,人馬混在一處,一條繩上拴住的人外站著的都是牛羊豬狗馬,要從中分辨出瞽目老人、金家姐弟,實在困難。最後他瞧見三個拿著寶劍的人跟著朱統領的隊伍去了,想著那三人定是梁松,梁松他們定要跟著曾公子他們,只是瞽目老人、金家姐弟到底有沒有被朱統領帶走?懊惱地一拳打向大樹,將樹上的雨水擊落。  

    引來寧王官兵實在是下策!這麼亂鬨鬨一鬧,要丟了瞽目老人的蹤跡,那才是該死!還該進村子裡問個清楚。

    范康邁步下山,向山下村子裡去,去了村頭,見滿村子的老人、婦女跪著求里長想法子,一個男丁也沒瞧見,便有意過去做出著急模樣:“老丈,這是怎麼了?遠遠地從山上聽見你們這邊哭哭啼啼的。”

    官兵才走,眾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眾女人見來了個高大的漢子,低著頭慌張地逃回家去,最後剩下一個年邁枯瘦的老里長老淚縱橫地坐在村頭古井井沿邊滑溜溜的石板上。

    “老人家,這是怎麼了?”

    “我們桃花村多少年也沒遭過這個罪!”老里長警惕地看著范康,“這位官人快走吧,免得連累了你。”

    范康笑道:“平白無故,怎會連累我?請問老丈,你可曾見過一個瞎眼的老人領著一個瘸腿的女孩,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過來?”

    里長嘴角鼓動,這麼多人來找盲眼的老人、瘸腿的女孩,這定然不是什麼好事。一個年老的婦女大著膽子折返回來道:“一早上有人來……”  

    “吭。”里長咳嗽一聲,嗔怒地瞪向婦人。

    那老婦人立時不敢再說早上有三個男人也找這樣的老人孩子,悻悻地低下頭。

    “老丈,可是,那老人家還有孩子出了什麼事?”范康心覺蹊蹺,趕緊問。

    里長嘴角蠕動兩下,忽地提著拐杖向一個才十歲的孩子劈頭蓋臉打去,“叫你這狗東西惹禍,我說不能藏、不能藏,你到底藏哪去了?可叫官兵看見了沒有?”

    那孩子平白無故挨了實實在在的兩棍子,捂著頭嚎啕大哭,竟是嚇傻了,連跑都忘了。

    范康趕緊惺惺作態地攔著里長,“老丈,氣什麼,小孩子家,打不得。”心思一動,這孩子藏什麼人了?便扶著小孩的肩膀,“孩子,你藏什麼了?”

    那孩子要說話,又挨了里長一棍子,這一棍子恰打著鼻子了,將鼻血打了出來,“狗東西,跟我回去。”

    那小孩哪裡受的住鼻子上挨著一下子,哇哇大哭,顧不得再回范康的問話。

    里長絲毫不憐惜地提著小孩的耳朵向家裡去,范康覺得蹊蹺,暗道莫非花鬼頭巧舌如簧又會裝可憐,哄著小孩將他們三個藏著了?索性如今各家風聲鶴唳,村子裡空蕩蕩的,他仗著村子裡只剩下老人、女人,就肆無忌憚地悄悄地跟在老里長身後一探究竟。  

    范康一路尾隨過去,聽見里長吩咐兒媳婦“殺了他們,埋了屍體,也免得留下禍根”,不由地心中大怒,他沒得到《推背圖》前誰敢傷了瞽目老人?跳上牆頭,看里長一家不管流鼻血嚎啕的孩子,一心將地窖打開,又看里長要扔一塊大石頭到地窖里,里長的老妻、兒媳攔著說“殺不得”,便從牆頭跳下來,快速地將里長推倒在地,顧不得思量會不會在瞽目老人面前露餡,沖地窖里喊“花爺爺,花爺爺?”連喊兩聲,只聽見自己的聲音並一隻土狗的叫聲迴蕩,立時明白那小兒藏了狗在地窖里。

    忽覺腦後一陣疾風,范康伸手去阻隔,雖推開了腦後的那一下,但雙拳難敵四手,肩膀上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人迅速地向一旁跳去,險些就被推進地窖里,看里長一家手裡拿著石頭、木杈、木杴對著他,忙故作不解道:“老丈這是做什麼?你們要謀財害命?”

    里長方才被推了一下,頭磕在石頭上,眼睛都被血水模糊了,此時伸手在眼睛上一抹,不避嫌疑地拍了下他兒媳婦、老妻,兩個女人立時害怕地嚎啕:“快來找反賊!”

    范康一凜,枉他足智多謀,竟然中了個泥腿子的計,陰溝裡翻船!見這邊沒有瞽目老人,又看一群風聲鶴唳的女人拿著棍棒農具沖了進來,想著何苦在這群泥腿子身上耗費精力,便“大人大量”不跟里長等人計較地迅速向外跑去。  

    眾女人一番圍追堵截,卻還是叫范康踩著柴火上了牆頭三兩下竄了出去。

    “追!去追!”里長咳嗽著吐出兩顆和著血水的斷牙。

    眾女人們聽說是反賊,淳樸、單純地想著抓到反賊,交上去,男人們就能回來,於是不管不顧地又向范康追去。

    “爹,這個人是……”本性善良的里長家兒媳膽戰心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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