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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入禪來回看看,見沒人再領著他去其他屋子裡歇息,心知俟呂鄰春誤會了,於是遠遠地坐在一角,看金折桂拉著被子躺下,想說一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叫金折桂不自在一些,但轉而又想自己又不能對她做什麼,於是躺在床下厚厚的絨毯上,“我們以後怎麼辦?怎麼脫身?”
“好好睡一覺,從明兒個起開始教俟呂鄰春中原話,然後勸你師姑來個美人計。”金折桂打了個哈欠。
玉入禪坐起來道:“這俟呂鄰春太客氣了,反而叫人生疑。”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說的對。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金折桂閉上眼睛道。
玉入禪心裡想不透俟呂鄰春是真的對中原人有好感還是如何,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又聽金折桂發出微微鼾聲,坐立不安地翻身,起身看金折桂整個身子沒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張小小的臉孔,越發心緒不寧起來。
“你想幹嘛?”金折桂睡眼惺忪地問。
“搓繩子。”玉入禪艱難地說,看金折桂翻身不管他,一顆心落了回去,在屋子裡翻來翻去,最後扯下帳幔上掛著的穗子,抽了絲線慢慢地搓。
☆、第118章多情總被無情惱
一夜之後,金折桂醒來,就看見室內一片狼藉,但凡有穗子的東西,都被玉入禪拿來搓成了繩子。
“好能耐,手不疼嗎?”金折桂問。
玉入禪搖搖頭,“找到了章法,手就不疼了。”
“好能耐。”金折桂又稱讚了一回,起身洗漱後,見又有無數美食送來,就跟玉入禪一同大快朵頤,吃了早飯,聽說俟呂鄰春來請,他們二人就跟著人去,卻見俟呂鄰春竟是準備好了紙筆,反反覆覆地請他們教他寫字,二人騎驢看唱本地教導了一回。
兩日下來,好吃好喝好住,金折桂、玉入禪不禁都有些懶散,忽地一日,俟呂鄰春身邊的隨從忽地來對俟呂鄰春道:“王子,王上聽說你收留了兩個中原人,要把中原人拉去餵獅子。”
金折桂、玉入禪二人嚇了一跳,卻不敢將慌張流露出來。
俟呂鄰春難得遇上兩個懂得他的意思又能教導他寫字的人,立時狐疑道:“是誰?是誰告訴父王的?”
那隨從先不肯說,半日道:“定是王子冷落了姬妾們,她們懷恨在心,才會向王上泄密。”
金折桂看著俟呂鄰春,卻是對玉入禪說:“你會畫像嗎?快畫個娘娘出來。”
俟呂鄰春聽不懂這一句中原話,只當金折桂在問出什麼事了,趕緊做出沒事的手勢安撫住他。
玉入禪見識到獅子的兇猛,一急之下,拿著筆,三兩下勾勒出郁觀音的輪廓,畫了個風中郁觀音的側影。
“這是,郁觀音?她在哪裡?你在哪裡見過她?”俟呂鄰春一下子就認出郁觀音的影子,撲在畫像前,伸手抓著玉入禪的前襟。
玉入禪心內緊張,瞄見俟呂鄰春腰上的絲絛,不禁想把絲絛扯下來搓成繩,指手畫腳地指著山寨的方向,見俟呂鄰春不懂,就拉著他出來,指向遠處的山脈。
“你帶我去,帶我去找她。”俟呂鄰春指著郁觀音的畫像催促玉入禪,又對隨從道:“快去叫人準備好馬,我們立時出宮。”
“可是王上要殺了他們。”那隨從瞅著金折桂、玉入禪道。
“快去準備馬。”俟呂鄰春握著郁觀音的畫像,再三催促,最後直接拉著金折桂、玉入禪向外去,到了宮門處,眼瞧著一隊人過來攔截。
金折桂、玉入禪做好拼殺出去的準備,卻見俟呂鄰春忽地拔刀,如同砍白菜一樣,兩刀砍倒兩個侍衛。
此時俟呂鄰春一臉煞氣,再不是早先求學時候的老實敦厚模樣。
“讓路!”俟呂鄰春喝道。
侍衛們不敢讓,半天宮裡又出來一個文官模樣的人,那人走來說:“王子,王上叫你走,王上還說,紅顏易老,你見到郁觀音的時候不過十五六歲,那時候郁觀音風華正茂,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郁觀音定然已經成了臃腫的老婦人。你見到郁觀音,定會醒悟到自己的可悲。”
俟呂鄰春雙眼冒火地看向那人,冷笑一聲,見馬車、儀仗隊終於來了,將刀放回刀鞘,又恭敬地請金折桂、玉入禪上馬車。
人不可貌相……金折桂、玉入禪見識了俟呂鄰春的身手,雙雙想著他們小看了俟呂鄰春了。
上了馬車,金折桂、玉入禪趕緊指向山寨的方向,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趕了七八日,這才看見山寨的影子,待到了山寨前,又遇上一隊過來的難民,難民見了柔然旗幟,紛紛圍上來拼命。
慕容賓、拓跋平沙見了金折桂、玉入禪,驚喜道:“小前輩、九少俠,你們回來了!”
“破八呢?”金折桂開口就問玉破禪。
玉入禪微微皺著鼻子,莫名地不甘願就這麼回到山寨,忽地聽見一聲“少爺”,望見阿烈戰戰兢兢卻又暗暗歡喜地迎出來,就沖阿烈點了點頭,將一路上自己搓著的絲絛隨手丟給阿烈。
“不要打!到了這裡,柔然人也不敢生事。”慕容賓見難民衝上來要殺俟呂鄰春,趕緊攔著他們,又叫早先過來的難民安撫住才來的眾人。
“破八呢?”金折桂等梁松出來了,又趕緊問。
梁松皺眉,待瞧見俟呂鄰春的打扮跟呂雲醉十分相似,不由地有些心慌,“八少爺,大概去尋小前輩去了。”
金折桂目瞪口呆,心想若是玉破禪得知她進了柔然皇宮,那他……心思百轉千回,卻又問:“郁觀音呢?”
聽見觀音二字,俟呂鄰春趕緊也看向梁松,示意梁松看他手上的畫像。
“這是郁觀音。”梁松捋著鬍子,指著文城的方向道:“她去文城了。”
梁松這話是用中原話說的,俟呂鄰春聽不懂,又聽難民們叫囂要殺了他們,立時叫道:“都給我住口!”
他這一叫之下,難民們立時靜了下來,隨即越發暴躁。
“你先跟著我們進山寨。”金折桂蹙眉,先把俟呂鄰春一行人領進來,然後叫人安撫住難民,待進來後,就先去洗臉換衣裳。
俟呂鄰春見金折桂、玉入禪在山寨里自在的很,又回想起他們那日忽然從天而降,立時明白文城出事,未必不是他們一群人在搗鬼,只是不知道郁觀音跟他們是不是一夥,若是,自己也不便揭發他們。
金折桂在屋子裡洗臉,半天忽地聽見俟呂鄰春叫,趕緊出來,待出來後,瞧見玉破禪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不禁喜極而泣。
卻說那日雪山如同被剝了殼一般,露出黑黝黝的山石。
玉破禪、梁松幾人騎著汗血馬跑到山頂,見山坡還在顫動,下面的馬匹、柔然兵、雪球纏在一起,又看山坡另一面雪地里也有人走動,可惜那邊也有雪崩,且離得遠,看不清人,見蒙戰、嚴頌、玉入禪都走了,就趕緊下山,向山寨里奔去。
不等到山寨,半路就遇到嚴頌、蒙戰等人,玉破禪來回看了看,不見金折桂、玉入禪,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好似憑空被潑了一桶冷水,“折桂、老九呢?”
嚴頌低聲道:“山頂上馬兒亂跑,我們也沒瞧見他們哪裡去了,但應當是在一起的。”
玉破禪一顆心慢慢地沉下去,金折桂一個人丟失,也比跟玉破禪一起丟失好,用力地握著韁繩,看大黑奔波了幾日,也已經疲憊不堪了,就一言不發地進了山寨,對一直留在山寨里的拓跋平沙道:“你去打聽打聽,兩個中原人一起出現,總會惹人注意。”
“是。”拓跋平沙惴惴不安地答應,一時也不好問玉破禪一群人這次順利不順利。
玉破禪向里去,又瞧見被一群人唾罵的郁觀音慢慢地走來,就對她道:“你快些走吧,到時候,我們就說你自己逃了。阿三,看著郁觀音走。”
郁觀音見玉破禪雖沉著臉,卻有些心浮氣躁,笑道:“出了什麼事了?”望見梁松等人跟著進寨子,唯獨不見金折桂、玉入禪,就幸災樂禍地道:“哎呀,丫頭跟我師侄不在,嘖嘖,丫頭這下子該不怕柔然人,單防著老九了。”
“快走,你的人怕是已經被呂雲醉殺光了。”玉破禪催促。
郁觀音將地圖丟給玉破禪,“玉破八,拿好了,萬一我出事,好歹替我收一下屍骨。”說罷,就向山寨外去。
玉破禪瞧著郁觀音出去了,就坐在台階上,又問:“帶回來的馬殺了沒有?”
“已經殺了。”慕容賓道。
“不能留下蛛絲馬跡叫呂雲醉懷疑。”玉破禪才說著話,又見天上開始落雪了,不禁想,若是金折桂、玉入禪被人抓住了才好,不然,這冰天雪地的,他們哪裡受得住。隨後又想自己曾發誓她若有危險就去救她,如今,竟然不知道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