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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蒲公英飛來,前面“八哥”“破哥哥”地喊成一片,玉破禪立時縱馬過去。

    金將晚被蒲公英嗆得咳嗽個不停,等到前面,瞧見一株極品蘭花被人扯掉了一半,心疼不已,待要罵一句,又想脫不了就是他們這幾個人中的一個扯的,於是強忍著心疼,下馬細心地將剩下的一半連帶著泥土挖起來,用帕子包住根,小心地藏在懷中,又去追趕其他人。

    此次人多,不便再從狹窄漆黑的一線天裡穿過,眾人迂迴地繞向正城門,在外風餐露宿了三四天,才繞回正城門,進入京城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時分。

    進城後,眾人先被人接應著進明園,明園裡,皇帝、玉將軍、玉老將軍、金閣老等都在。

    金閣老見金蟾宮平安歸來,顧不得皇帝、太上皇在,先落淚地摟著金蟾宮道:“我的兒這樣多災多難,少不得要多去廟裡燒燒香去去晦氣。”

    “不用去廟裡,無著觀就很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金蟾宮主動地替南山師父家道觀拉生意。

    “是呀,我們無著觀就很不錯。”南山附和。  

    范康雖看不上金家打醮的那點銀子,但此時也含笑點頭,謙遜道:“金閣老放心,蟾宮遇難成祥,乃是有福的面相。”

    金閣老不管是不是范康救了金蟾宮,先連聲道謝,隨後意識到皇帝、太上皇還在,趕緊牽著金蟾宮站好。

    太上皇、皇帝二人反反覆覆地端詳南山,見他皮膚雪白,頭髮微微發黃,鼻樑高聳,唇紅齒白,這樣的相貌在中原難見,在塞外也罕見,難怪那些鮮卑人能認出他來。

    “太上皇、皇上,慕容猛士們也在,末將斗膽許他們留在京城教導南山鮮卑話跟禮儀,免得南山對慕容部落一無所知,將來大了,回去了不好主持慕容部落的大事。”金將晚拱手道,也拿不準郁觀音到底會不會給朝廷送信來,因此瞞下范康所說的郁觀音詐死等事。

    皇帝沉吟一番,看向太上皇,見太上皇微微點頭,才說:“此法也好,我朝歷來願同關外眾部落締結友好盟約。南山小王子留在京城,朕自是不會叫他受委屈。”

    慕容猛士們聞言,連連上前磕頭。

    “只是其他部落的人存心不良,他們定會想暗殺南山,把南山放在無著觀倒是不安全。”皇帝望著金將晚說,其他部落的人要防著,范康也要防著,畢竟范康能不動聲色地弄個慕容王子來,也能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把南山送回去。  

    皇帝要把南山當做質子了,金將晚心知此事不能避免,一是擅察聖意,二是怕南山留在其他人手下被人看管會受委屈,趕緊道:“末將願意保護南山安全,懇請太上皇、皇上許末將將他帶回家教養。”

    “那就有勞金將軍了,南山小王子一切吃用,宮中自會送去。還請金將軍把南山小王子養成個文武雙全、足智多謀的人才。”如此南山將來回去奪位才有可能,皇帝又要追問勾結鮮卑人的jian細,“諸位既然追上了柔然人,那顯然,對京中誰是勾結鮮卑人的jian細,知道的更多吧?”

    玉破禪因有人要偷他的馬,心裡氣惱得很,就道:“稟皇上,那些柔然人穿著的衣裳還有身上的東西,糙民已經帶回來了。請皇上令人循著蛛絲馬跡查看。”

    “可有書信?令牌?”若果然有,鐵證如山,就省事多了。皇帝急切地看著玉破禪、金將晚。

    玉破禪搖了搖頭。

    皇帝心中一嘆,一時也沒想起來答應過玉將軍給玉妙彤賜婚的話,又拿出早先送來的寫著三橫一撇的一角布料問:“你們看這是什麼字?”  

    “像是秦字。”金折桂對秦王成見頗深,畢竟秦王是個翻覆小人,先跟寧王、英王一起造反,半路上獨自棄暗投明。如今寧王、英王兩家都遭殃了,就他沒事,她不信他不想再造反。

    “像是個錢字,若說是秦字,那一撇未免太偏了一些。”玉入禪唯恐落於人後,便也猜測了一個字,話出口,見金閣老、金將晚看他,才後悔地想自己怎地忘了錢家是金家的親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錢家日薄西山了,可金家還春風得意著呢。

    “你們沒看見他是先寫哪一筆的?”玉將軍趕緊要替玉入禪補救,仔細看了看,肯定道:“那一撇是壓在三橫的血印子上的,可見,是先有三橫,才有一撇。”

    “興許那人識字不多,筆畫錯了呢?”金折桂不肯錯過任何可能,聽玉入禪說是錢字,再看,又覺得那一撇確實太靠邊了,不大像是秦字。

    “大概是個豐字?最後一撇其實是一豎,那人手哆嗦,寫錯了?”金閣老覺得不大像是錢家人,錢家人如今鮮少做官,有幾個子弟去經商……想起經商,眼皮子一跳,依稀記得自己大壽上,錢家幾個侄孫說是去西北販賣茶葉,賺了不少銀子,要是他們跟鮮卑人打交道,然後生出不該有的心思……畢竟是不好的事,金閣老立時打住,不肯再往錢家頭上想,只等著回家後叫了錢家人去金家理論。  

    眾說紛紜,只是太上皇更想叫那字像秦字,於是稱讚金折桂道:“不愧是將門虎女,金丫頭眼瞅著人寫的,定是不會錯。是先有三橫才有一撇,當是個秦字。”

    金折桂一怔,待要改口,卻見金將晚擋住她,其他先還在猜測的人住了口。

    “說是錢字有些勉強,豐字也不妥當,最像個秦字。”玉入禪忙道。

    塵埃落定,這次不管這字到底是什麼字,總歸早先跟寧王、英王一起造反的秦王這次要遭殃了。

    金折桂一凜,見眾人紛紛稱讚地看向她,不由地心裡打鼓,她只當是群策群議,才敢大膽地說是秦字,怎地如今……忽地想自己被人當槍使了,太上皇想借著這時機除掉一再出爾反爾的秦王,偏她逞能強出頭,把秦字說出來。雖沒見過秦王也知道秦王是小人,但興許這次冤枉了秦王呢?

    太上皇道:“玉家兩個小子,一個神勇一個粗中有細,金家丫頭更是姐弟情深,果然都是好孩子。你們也累了,回去歇息吧。”又對王太監道:“將柔然人身上的東西送到大理寺,一針一線,都叫他們查清楚是從哪裡來的。”  

    “遵旨。”玉妙彤跟著眾人答應,見太上皇、皇帝沒提她一句,滿心裡都是失望,又不好將失望表露出來,於是緊跟著眾人出去。

    出了宮室,因明園乃是園林,並非皇宮。眾人在此地看著美景,不覺放鬆起來,言談也隨意許多。

    金閣老、玉老將軍等細細詢問這幾日眾人的經歷,待聽說大黑馬送給金折桂了,玉老將軍、玉將軍立時跟金閣老、金將晚爭執起來。

    “一個女娃子要那麼烈的馬做什麼?暴殄天物!”玉老將軍、玉將軍先鼓著眼睛瞪玉破禪,然後軟硬兼施地跟金將晚、金閣老討要。

    “魁星女娃子用不上,我可是能用上呢。”金將晚含笑說。

    “你也能騎上那馬?”玉將軍嗆聲道。

    “我不能,你能?”金將晚又說,忽地心道不好,急忙從懷中掏出蘭花,問明園裡的宮人要了花盆,趕著將半棵蘭花種上。

    金折桂見大黑是她的,反而沒人管她要,微微挑眉,又見太后叫人請她跟玉妙彤兩個去洗漱、請玉入禪過去上藥,便隨著宮女過去。  

    “小前輩,多有得罪,還望海涵。”玉入禪有意舉著自己的手,示意金折桂她已經報復過她,至於他要殺她的事,不可再提。

    “放心,我一定海涵。”金折桂笑盈盈地看著玉入禪,所謂長嫂為母、棍棒底下出孝子,破八是玉夫人大兒子,自己就當提前做為母的長嫂,調、教孝子了。

    她……還想做什麼?玉入禪警惕地看著金折桂,越是見她笑,越是將她當成笑面虎,伸手拉了拉衣襟,見她瞄自己胸口,立時想起上藥的時候,胸口的字會叫人看見,臉上漲紅成一片,急忙在心裡想對策。

    “金妹妹,八哥說我們家也不盡然是那樣。”玉妙彤臉上倔強,心裡卻因玉悟禪的所作所為,心虛起來。

    “是呀,可是彤姐姐,你們家沒有妾,你將來的夫君未必沒有妾,如此……”你到底自覺高人一等個什麼勁呀?

    玉妙彤聞言兩眼立時濕潤起來,接連遭受打擊,昔日還是個人人追捧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嬌小姐,此時滿腹心事,倒是能夠聽得進人說話,依舊拉著金折桂的手,沉吟半天說:“……你的話真難聽。”沖金折桂一笑,算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繼而柳眉微蹙,“……你擔心嗎?”

    “擔心什麼?”

    “咱們跟那些粗人……出去幾天幾夜,回來了,定有難聽的話……”玉妙彤吞吞吐吐,臉上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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