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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意孤行還不好嗎?至少不愚孝。”

    金將晚道:“別說了,明兒個我帶著魁星去軍營,她是個好管閒事的人,瞧見軍營里一大隊人都聽她的,她一準忘了玉家小子。”看沈氏還要再說,又接二連三地打斷她,待沈氏躺下睡了,就在床外坐了坐,待要入睡,就聽丫鬟道:“老爺,玉少爺給您熬了藥,老爺要不要喝一喝?”

    金將晚聽到“玉少爺”三字就來氣,氣道:“我又沒病,要喝什麼藥?”

    “就是早先嚴少爺送的補藥。”丫鬟聽金將晚語氣不善,立時後悔接下這替玉破禪傳話的差事。

    “……拿進來吧。”金將晚稍稍猶豫後道,看丫鬟端著一碗烏黑的湯進來,皺著眉頭吹了吹,然後一口氣喝盡,將碗遞給丫頭,看沈氏背著身子睡,就有意把身子貼過去,將手向沈氏胸口摸去,“阿意……”

    沈氏伸手把金將晚的手拿開,回頭道:“丟不丟人,竟然叫女婿來煮那藥。”事後她也瞧過嚴頌送的是什麼藥,是以連著兩天看見嚴頌就不自在。  

    “什么女婿,哪裡來的女婿?”金將晚又壓在沈氏身上,只覺得一團火燒在胸口,摸了摸沈氏的臉,嘀咕道:“要是再來一個小蟾宮……”

    沈氏伸手把金將晚推開,冷笑道:“沒聽穩婆說我年紀大了?再來一個,我這老命就徹底斷送了。”拉扯著被子將自己蓋住。

    “那吃藥……”

    “叫丫頭瞧見,我還活不活了?我這年紀的人,論理都該當婆婆了。”沈氏嘆道。

    金將晚聽沈氏這麼說,也不敢動彈了,只能將火氣忍住。第二日天上開始下雨,原本說好帶著金折桂去軍營的事,也只能作罷。連著幾日晚上,玉破禪一直給金將晚熬藥,金將晚好不容易跟沈氏算是“和好如初”,且又有金折桂在,也不敢喝藥後去尋其他女人瀉火,因此心裡氣玉破禪多事,待到第七天,他還來送藥,立時對替他送藥的丫鬟破口大罵:“若是那姓玉的再送藥,我就把你賣了。叫姓玉的少離著廚房遠一點,不然,我就把廚房裡的人全部攆出去。”  

    那丫鬟遭了池魚之殃,趕緊去跟玉破禪回話。

    玉破禪見自己好心送藥,反而得了一通臭罵,又看金折桂被沈氏、金將晚時時鎖在身邊,他想見她也不成,立時又苦惱起來,拉著嚴頌一起思量對策。

    玉入禪見玉破禪寧肯跟嚴頌商議,也不跟他合計,心裡頗有些失落,為挽回跟玉破禪的兄弟之情,就道:“八哥也別自責,興許是將軍的身子連喝了補藥都不管用,所以他才惱羞成怒呢?”

    玉破禪搖頭道:“這不可能,我打聽過,這幾年金將軍沒生過病也沒受過傷。”所以顯然金將晚的身子是好的。

    “可是夫人身子不好呀,聽說夫人生小星星的時候年紀有些大,生得有些艱難。”嚴頌道。

    玉入禪忽地擊掌道:“是了,早先小前輩就不喜歡金將軍納妾。金將軍多少有些忌憚他們姐弟,定是怕被小前輩知道他一把年紀好色地去找小姑娘,再加上金嬸子怕再有孕,不肯跟金將軍……是以,金將軍看見了八哥的藥,才惱羞成怒。”

    玉破禪心想他把金家的情況跟其他人家不同的事忘了,其他人家的女兒是不敢管父親房裡事的,金折桂護著沈氏,是一定要管的,為今之計,是要想法子,既遂了金將晚的心思,又能叫沈氏無後顧之憂,思量再三,當即出了金家。  

    玉破禪一去幾日不回,金將晚正好找到了話勸說金折桂,“魁星,你到底年幼,只覺得玉破八好看,就以為他是良人。實際上,那種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最靠不住,不過受了我幾句教訓,就忍不住又自己一個人走了,這樣的人,哪裡靠得住?”

    沈氏原本看玉破禪堅持去廚房,心裡還頗為感動,此時見他再一次自己拿著包袱走了,不禁也氣道:“這樣的人,好沒擔當。他這麼走,算是什麼意思?”好容易她心思鬆動了,玉破禪卻放棄了。

    金折桂抱著小星星,看小星星幾天學會一個字,如今已經會喊哥哥、姐姐了,聽沈氏、金將晚一起討伐玉破禪,心裡也疑惑玉破禪哪裡去了,雖疑惑,卻不信他是自己個逃了,“父親、母親,稍安勿躁,他一準會回來。”

    沈氏冷笑道:“前頭幾日他那麼殷勤,廚房裡的媳婦、婆子都看在眼裡,如今他走了,等著吧,一準有人等著看你笑話呢。”看金折桂自顧自地哄著小星星,把他們兩口子的話當做耳邊風,先氣急,隨後想起當初沈老夫人也這般苦口婆心地勸她,不由地悵惘起來,攆走金折桂,也不肯見金將晚,獨自在房中給沈老夫人、沈老尚書寫了家書,將家書壓在書下,聽窗外雨聲潺潺,嘆息連連後,又看金將晚進來,就道:“我又開始後悔了。”  

    金將晚道:“我從沒後悔過。”

    “苦是我受的,你有什麼要後悔的?”沈氏一瞬間覺得自己已經老態龍鍾了,不住地反覆回憶著青春年少時沈老夫人勸說她的話,半天自己一言不發地躺在床上。

    “阿意?”金將晚喊了兩聲,看沈氏不理他,坐在床邊,才伸手去拉扯沈氏,就挨了一巴掌,看沈氏失魂落魄,就知她又想當初執意嫁他的事了,一時有氣也撒不出來,又聽丫鬟說玉破禪回來了,立時氣喋喋地去尋叫沈氏這般難受的玉破禪去。撐著傘穿過巷子去了客房,進去就看玉破禪渾身濕漉漉的,冷笑道:“怎麼又回來了?”

    玉破禪落湯雞一樣,看金將晚來,就道:“小婿急岳父之所急,特地去尋了樣東西給岳父。”說罷,將自己一路護著的匣子送上。

    金將晚冷笑連連,伸手將匣子推到地上,“既然你不怕淋雨,就趕緊回京去你祖父祖母、父親、母親跟前盡孝吧。”

    玉破禪好脾氣地撿起匣子,然後把匣子打開給金將晚看。

    金將晚見匣子裡放著幾個乾癟癟的薄薄皮囊,先狐疑,隨後接過去看,一頭霧水地看著玉破禪,待以為又是虎鞭一類的藥,拿起來仔細瞧瞧,見竟是個薄薄的皮口袋一樣的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時間他就醒悟到這東西的用處,“這是……”  

    “豬尿泡。”玉破禪道。

    一切盡在不言中,金將晚回想起自己上一次聽說這玩意的時候,還是在瞽目老人那邊聽來的,於是順利地推測出玉破禪那會子還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他定是聽人說,就懵懵懂懂地記住這豬尿泡的用處。

    金將晚默默地收了匣子,心想玉破禪還算貼心,“……好好洗個熱水澡,喝點薑湯。”

    “多謝岳父關心。”玉破禪小心翼翼地說完,見金將晚徑直向外去,而不是像早先那般不許他喊岳父,一顆心終於安了。

    第二日午時,天還下著雨,金將晚請嚴頌、玉入禪、玉破禪一同去看沈氏下棋。

    玉破禪進去後,就見金將晚紅光滿面,沈氏昨日還黯淡的眸子此時也明亮了,可謂是容光煥發,神采飛揚。

    金折桂也納悶昨日還滿懷寂寥、無精打采的沈氏怎地一夜間就精力旺盛了,待跟沈氏下了兩步棋,被沈氏嫌棄後,就叫玉破禪跟沈氏下。

    金將晚經過一夜**,此時心情大好,行動間只覺得跟沈氏更加親密,手不自覺地輕輕搭在沈氏肩上,看玉破禪跟沈氏旗鼓相當,捋著鬍子暗暗點頭,待看玉破禪有意想讓,叫沈氏贏了半子後,就故意問嚴頌:“頌兒將來打算做什麼?”  

    嚴頌道:“將軍,我在外歷練了幾年,如今要回京考武舉。”

    金將晚點頭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不錯,你一準能金榜題名。”又看向玉入禪,“入禪想幹什麼?”

    玉入禪面上笑如春風,心說他想把子規城的功勞攬在身上,“晚輩回去了,自是先成家,然後再思量著立業。”

    金將晚再次點頭,最後問玉破禪:“破八,你以後如何打算的?”

    玉破禪道:“先回京,成親後,再回子規程城,二十年後,帶著一家老小游遍五湖四海。”

    “兒戲!二十年後,你兒子女兒不要嫁人,不要謀事?竟然兒戲一般地說游遍五湖四海。”金將晚聞言,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可知道,你這麼著,你兒子、女兒難能嫁到好人家?莫非你淪落成江湖糙莽?”言下之意,對玉破禪不肯走仕途之路十分不滿,“年輕人,也該思量長遠一些,怎能為一時痛快,就肆意胡鬧?”

    沈氏見金將晚發作,心想她倒是覺得玉破禪說的挺好,又心知金將晚今日這樣問,就是已經有兩分答應玉破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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