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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阿大四人、梁松、蒙戰、玉入禪、柳四逋都知道有個罪惡滔天黑衣人迷戀金折桂事。
聽聞那人擄走俊秀少年,已經不算少年蒙戰長吁了一口氣,然後瞪了眼玉入禪,“你仔細一些,千萬別被人擄走了。”
“你也小心一些,仔細一開口,那人誤以為你是小兒,把你拐帶走了。”玉入禪忽地心想若是黑衣人劫走了蒙戰,他豈不是就能跟戚瓏雪一起了?
“金將軍,那人……實不堪,萬萬不能叫她再見小前輩。”阿大咬牙切齒地說,那等葷素不忌人,行為放蕩,定非良人。
“這是大傢伙都知道事。只是,聽說小前輩自從見了那人,就一直做女紅……怕是不妙。”梁松擔憂道。
玉入禪跟著聽著,聽到黑衣人竟然喜歡金折桂,不禁咋舌,轉而又想起一線天裡幽香,暗道金折桂如今雖還有些小,但已經是少女了,被好色師叔看上也情理之中。只是,自己要幫著金折桂,還是師叔?
金將晚贊同地看一眼梁松,“如今既然進了西陵城,金某不得不去料理軍中公事。長痛不如短痛,咱們如今且有意設個局,用魁星做誘餌,將黑衣人引出來。”
“不可,這實冒險。”阿大出聲道。
“阿大,這也未嘗不可。小前輩總有法子脫身,待揭穿黑衣人真面目,她自然會幡然醒悟。”玉破禪道。
“她畢竟年幼,又是個女子,萬一、這可是毀了她一輩子事。”阿大咬牙道。
“她雖年幼,但……”玉破禪一時詞窮,若金折桂不是年少無知,怎會傾心於一個只見過一面人?可是,金折桂除了個頭小,哪裡又像是年少無知人?
“就依著此計吧。”梁松道,其他人紛紛響應。
梁松又細細地囑咐蒙戰如何教導戚瓏雪配合。
西陵城中雖不是飛沙走石,但糙木已經不多。
金家安頓下來大院子裡十分寬敞,因人少,也沒什麼要收拾,甚至同來金潔桂、柳四逋一家三口占了一進院子,玉家兄弟梁松等也這宅子裡各自占了幾間屋子。
沈氏等將自己屋子拾掇好,就去捯飭一路帶過來蘭花,然後開始帶著金潔桂見西陵城裡前來拜訪地方鄉紳名士家眷,原本也有意帶著金折桂出門,奈何金折桂有些“水土不服”,只想做針線,旁一概不樂意搭理。
戚瓏雪自從聽人說有人要拐帶金折桂後,就一直戰戰兢兢,日日陪著金折桂做針線,有意教唆她再去練槍習武,卻見她動不動搖頭,竟是脫胎換骨,成了個徹徹底底淑女。
眼瞅著大半月過去,黑衣人總能恰到好處地送上桂枝花環、上等胭脂,玉破禪等人一絲也不敢懈怠,明知道如今是出關去大黑山谷上好時期,也依舊夜以繼日地暗暗守金折桂院子外。
七月六日,眼看明日就是七夕佳節,忽地有人將一套嫁衣悄無聲息地送到了金家門前。
因這次是送到門前,也就驚動了沈氏。
沈氏哪裡會想到金折桂身上,畢竟她眼中,金折桂還算是個小孩兒,於是瞧見嫁衣,就只當是外頭哪個跟金將晚相好女人前來示威挑釁,於是等金將晚得知有人送了嫁衣來金家,因此特地從軍營趕來時,沈氏就將穿著一身桃紅衣裳碧桃推到金將晚面前。
“老爺,雖說外頭妹妹急著進來,但碧桃總是母親給,該先給她開臉才是。”沈氏不急不惱地說。
金將晚見沈氏總是一副油鹽不進模樣,不覺臉色也不好,“要給誰開臉,總要我說了算。你推出來,我就要收下?嫁衣呢?被你放哪了?”
沈氏雖想過不再為金將晚傷心,但人非糙木,聽他問嫁衣,就有意笑道:“老爺急個什麼?先收下碧桃,再拿著嫁衣安慰外頭人豈不好?人家既然將嫁衣送來了,我哪裡還能不知道人家心思?你回頭告訴我她家哪裡,我請媒婆上門去求親。”
“你怎也會胡攪蠻纏了?哪裡有什麼外頭女人,將嫁衣給我。嫁衣里可有書信沒有?”金將晚催問,既然黑衣人送了嫁衣來,那就是明日七夕要拐帶走金折桂意思。
胡攪蠻纏……沈氏心裡一酸,手指指了指箱子,“不管老爺今晚上跟不跟碧桃同房,明兒個,先叫她把頭髮梳起來。”
“很不必,等我忙過這幾日,就收了她。”金將晚徑直開了箱子,拿出裡頭包袱,將嫁衣拿出來抖了抖,見身量恰是金折桂那般身高,不禁一凜,趕緊抱著嫁衣去跟玉破禪等商議。
“夫人,老爺說氣話呢。”碧桃無奈地說,看沈氏眼圈紅了紅,就趕緊跪下抱住沈氏腿,“夫人,求你饒了我吧,若是叫小姐知道,若是回去了少爺……”想到金折桂、金蟾宮二人一直有意撮合金將晚、沈氏二人破鏡重圓,若是忽然多出她來,指不定金折桂、金蟾宮二人如何恨她。
“碧桃,母親說……”沈氏一路上看碧桃不言不語,只當她心裡也巴望著做了金將晚妾呢,畢竟他們房裡人口還算簡單。
“山高皇帝遠,夫人只管捎信回去,就跟老夫人說奴婢死了。”碧桃趕緊磕頭,“實不相瞞,小姐已經找過奴婢兩次,她許給奴婢嫁妝,奴婢……”一時著急,不由地落淚,看方才金將晚那模樣,也是跟沈氏賭氣,他們二人賭氣,何必將她扯進來。
“魁星?她嚇唬你了?”沈氏忙問。
碧桃道:“小姐並未嚇唬奴婢,只是好好地跟奴婢說了一會話。”
“……將她叫來。”沈氏有些氣惱,她眼中,金折桂插手父親房裡事總是不妥當。
碧桃也不知道沈氏答應了她沒有,輕輕地吁出一口氣,金將晚年輕時候姨娘們都生不出孩子,何況是現?她何苦年輕輕地就去趟那渾水。
不一時,金折桂就被叫來。
金折桂進來時,有心打量了一番沈氏屋子,西陵城宅子自然比不上京城,門窗等雖不粗糙,但無處不散發著粗獷味道。粗獷家具上,配上沈氏精心挑選來徑直擺設,仿佛蒼茫大漠上長出一朵清雅蘭花。
“母親叫我?”金折桂進來,就要挨著沈氏坐炕上。
沈氏伸手將金折桂推開,淡淡地看她,“你嚇唬碧桃了?”
“沒呀,就是跟她說說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金折桂斷然不會眼看著沈氏糊塗順著金老夫人意思叫金將晚收下碧桃。
“你這丫頭,這哪裡是你能管事,若傳出去,這話該多難聽?”沈氏氣道。
“家宅不寧,母親不管,我怎能也不管?”金折桂輕聲地安撫沈氏,有意將自己扎滿了針眼手指給沈氏看。
沈氏看了金折桂手指,果然放軟腔調,“你渾說什麼。家裡好端端,咱們才來西陵城,家裡有幾個人伸出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怎麼就不寧了?”
“才來西陵,又沒旁人,母親為何不想著收服父親,反而要順著一個遠京城人意思給父親納妾?”
沈氏嘆息道:“你到底還小,咱們終歸要回京城,難不成要為了一時痛得罪你祖母不成?況且,想法子為金家開枝散葉,照顧好你父親身子,本就是我本分。”
“母親不能照顧父親身子,不能開枝散葉?”
“你這孩子!”沈氏又被金折桂勾起火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應當,你也聽你祖母說過,不叫狼吃肉,錯就錯糙身上……”
“祖母錯了,沒有吃糙狼,只有挑食狼,和不挑食狼。母親你可能跟父親和離?”金折桂問。
沈氏氣道:“再胡說,我就打你嘴。”
“母親生死都不離不開父親,那又何必一時賭氣去學人家做槁木死灰?該吃醋時候,你就管潑醋,你離不開父親,父親還能休了你不成?該討好他時候別低不下頭,生死都一處兩個人,計較那點臉面不是庸人自擾嗎?也別想著若是他不能回心轉意,自己又要傷心一次。人若是不傷心,豈不是跟死人一樣?一輩子寡淡無味地過著,也沒意思很。就算心灰意冷,你也該想法子折騰父親才是,怎麼沒事折騰起自己來?給父親納妾,給自己找麻煩,何苦呢?”金折桂被沈氏推開兩次,終歸又賴她懷中,抱著她肩膀搖了搖她身子。
沈氏一怔,有些不自道:“傻孩子,母親沒折騰自己……”
“那你就乾脆不管父親死活,自己個想法子過痛日子。”金折桂摟著沈氏脖頸說,忽地沈氏臉上親了一口。
沈氏用手背擦臉,罵道:“不孝女,胡說什麼呢,他是你父親……”見有其母必有其女,金折桂也存了自己當初未嫁時心思,趕緊勸她:“母親是過來人,這輩子怕,就是你走了我老路。魁星,你把自己方才說話忘了吧,心胸寬廣一些,女子不爭不妒,才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