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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恍然大悟:“娘娘英明。”
“現在你就幫本宮去查查王劍盪這個人的底細,派個人日夜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遵旨。”
第二十四章昇平逝
離荀語與祝嵐大婚只剩下五日了,自從數日前在雪華宮與荀語和王劍盪一別,時間匆匆,一晃而過。
她的心一直被王劍盪與荀語的事情吊著,即便是到了夜晚也難以入睡,生怕在睡夢中被紫羽吵醒,怕聽到荀語的壞消息。
記得那日王劍盪畫完了畫像後,她便與王劍盪坐下一談,看的出來,王劍盪也在掙扎矛盾中,所以她便乘機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他,讓他明白,若是一步錯,將滿盤錯,不僅毀了他自己,也毀了荀語。
王劍盪從頭至尾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像是聽進了心中,卻又好似什麼都沒聽進去。
也罷,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往後,只能聽天由命了。
其實,她又何嘗不能了解荀語心中的痛苦呢?
記得初次在南昭侯府見到這個三小姐時,她是個好男寵的女子,見到她時,她那麼癲狂,那麼悲痛。
她知道,荀語多想擺脫荀家三小姐的身份,與她愛的人白首偕老。
可偏偏這門第之見無法逾越,要怪只能怪王劍盪是個窮畫師。
可這世間又能有多少門當戶對的男女真正相愛呢?
蘇落雪嘆息一聲,從寢榻上翻身而起,披了件衣衫便走至窗前,凝望天際那一輪皎潔的月光,銀白的光輝鋪灑在殘雪上,悽美悲愴。
今夜,她仍舊心緒不寧,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叩叩叩!”
突然一陣敲門聲在寂靜的寢宮內顯得那麼尖銳,驚了蘇落雪。
“娘娘,您睡了嗎?”是紫羽的聲音,平靜中帶了幾分驚慌。
“何事?”
“長公主與王畫師在蘭香苑被抓。”
蘇落雪全身一僵,腦海像是被炸開了似的,一片空白。
當回過神來,她立刻更衣穿鞋,髮絲隨意挽起便衝出了寢宮。
“長公主現人在何處?”蘇落雪焦急地問。
“在太后殿,聽說今夜鬧的動靜很大,帝君現也在太后殿。”紫羽說罷,便見蘇落雪朝外奔去,立刻尾隨她的步子跟了上去。
蘇落雪一邊疾奔,一邊道:“紫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細細給我說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宮人在傳,說是今夜帝後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上揭發今夜有宮中女眷在蘭香苑私會男子,帝後便帶了人去抓,果真在蘭香苑抓到正在相擁的長公主與王劍盪。接著,這事兒就傳開了,不僅鬧到了太后殿,還引來了帝君,這下……怕是要出大事了。”
※※※
太后殿內燈火通明,兩側守衛比以往多了兩倍,宮人臉上的表情滿是肅穆,恭敬地分兩側而立。
“哀家說王劍盪這個名字怎麼如此熟悉,原來你就是當年引得侯爺大動肝火的人,妄想拐跑哀家的女兒!”
蘇落雪才踏入太后殿,便聽聞一聲冰冷的話語傳入耳中,放眼望去,荀語與王劍盪跪在大殿正中央,正座上荀夜與周麗婉並肩而坐,面色冷凜,難看至極。右側華雪默不作聲地冷眼旁觀,似這一場事完全與她無關。左側麗貴妃剛至大殿,正在就坐。
蘇落雪走入大殿中央,此時荀語亦是側首瞅了一眼蘇落雪,目光隱隱含著冰冷的疏離。
對上她的目光,蘇落雪只知荀語是誤以為這一切都是她去告密,讓帝後當場抓了個正著。畢竟,知道他們二人之事的只有她蘇落雪一人而已,懷疑,很正常。
“到如今,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荀夜的聲音冰寒入骨,隱隱含著怒火。
“荀語無話可說,任憑帝君處置。”荀語說的冷硬。
“事到如今你讓朕如何處置,如何對定安侯交待,整個皇宮傳的沸沸揚揚,我天朝的長公主竟然私下與臣子私會,枉顧顏面,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說到憤怒處,荀夜重重地拍了下身側的桌案,案前擺放地茶水隨著掌力而隱隱振動著。
“早在潼城,荀語便是一個笑話,到如今,我還會在乎這些嗎?”荀語冷笑著。
“來人!”荀夜一聲怒道,蘇落雪猛然在荀語身邊跪下:“帝君息怒,長公主不過是一時想不開罷了,只要好好勸導……”
“我不是想不開,這麼多年了,我早已如行屍走肉,若我今後的日子是這樣過,我還不如為了自己的愛情爭取一次。”荀語打斷蘇落雪為她求情的話語,似早已將生死拋諸腦後。
“長公主!”蘇落雪壓低了聲音道:“如今此形勢,你真想害得兩個人都沒命嗎?”
王劍盪伏地拜道:“一切皆是微臣的過錯,是微臣主動引誘長公主,並相約長公主於蘭香苑,企圖誘她與微臣相好,這樣微臣便能一步登天,成為駙馬爺。如今事跡敗落,微臣也無話可說,任憑帝君處置,只求不牽連長公主。”
“好你個王劍盪,竟敢引誘長公主,企圖謀權上位,來人,將王劍盪拖下去!”周麗婉見他主動認罪,立刻下令。
“母后,今夜並非他……”荀語還想說話,蘇落雪立刻握住她的手,深深凝著她,用只有二人聽的見的聲音道:“長公主,此時你該冷靜,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有機會從長計議。”
荀語聽了她的話,默默地收回話語,無力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王劍盪在幾名侍衛的押制下被帶出了太后殿,此時的太后殿有那麼一瞬間的沉寂,一直默不作聲的華雪開口了:“本宮今夜不僅收到了匿名信,而且還聽到了一些風聲,幾日前王劍盪奉旨於雪華宮為華妃作畫,一待便是四個時辰,其中兩個時辰,長公主也在雪華宮,是巧合還是早有謀劃。”
蘇落雪淡淡一笑,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華雪果然是在雪華宮安插了眼線,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可當初她既然選擇了幫荀語,便想到了會有這個結果,她一點也不驚訝。
“不說話,就是默認你就是長公主與王劍盪之間的那個牽線人?”華雪繼續道。
周麗婉聽到此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落雪便怒道:“原來不止王劍盪引誘長公主,就連你華妃都幫著他們二人私會,從頭至尾,都是你華妃在操縱著一切,要讓皇家顏面掃地!”
“臣妾並無此意,只是感慨長公主與王畫師之間的相思之苦,才斗膽設計讓他們見上一面。”
“好一句感慨相思之苦,還是存心陷害。”周麗婉冷掃她一眼,後睇著荀語:“長公主,你該好好想想,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陰謀,這匿名信又是誰寫給帝後,導致今日皇家顏面盡掃的後果。華妃,究竟事存了怎樣可怕的心思。”
荀語的目光緩緩轉向蘇落雪,茫然的問:“是你做的嗎?”
蘇落雪對著她的眸子,低聲且真切的答:“不是。”
“我信你。”
荀語的三個字,讓蘇落雪的眼眶泛酸,她終究還是信她的,她很慶幸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即便如今所有的矛頭都是指向她的,她還可以無條件的信任。
“哀家看你是中了華妃的蠱了!”周麗婉氣憤地望著許久不發一語的荀夜:“帝君,你看如何處置此事。”
荀夜的手輕輕敲著桌案,發出清脆的聲響,思附了許久才道:“將長公主押回寢宮,不到大婚之日,不得踏出一步。”
“那華妃呢。”周麗婉也沒打算放過蘇落雪。
荀夜由坐上緩緩起身,邁步而下:“罰華妃於雪華宮思過三日。”
“帝君,華妃做出如此大逆之事,只罰三日難以服眾。”華雪亦起身,不甘心蘇落雪罰的如此輕鬆。
荀夜猛然轉身,陰冷地目光冷視華雪,一字一語問:“那麼,帝後你代朕下旨處置華妃?”
“說來說去,帝君就是偏心於華妃,即便她促成長公主與王劍盪私會,又給臣妾寫來匿名信,操控全局,你依舊不忍重罰她。總有一日,我天朝的江山就會因帝君你寵信這個女人而衰敗!”
華雪的話還未落音,荀夜一巴掌便幗向她的左頰,清脆的聲響傳遍了整個大殿,所有宮人皆是一驚,立刻跪地。
“你打我?”華雪捂著被他掌摑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荀夜。
“身為帝後,絲毫不見仁德寬恕之心,何以統攝六宮!今日之事究竟是誰主導,誰心懷不軌,自己心裡有數。朕不說,並不代表朕不知道!”荀夜字字句句皆是針對華雪。
華雪含著淚盯著荀夜,這是第一次,荀夜用如此嚴厲的話語對她說話,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掌摑她,第一次,讓她覺得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再是當年那個荀夜。
“帝君的意思是,今日的一切皆是臣妾主導?那麼,證據呢!”
“朕不需要證據。”荀夜清幽的眸子愈發寒冷:“你以為只有你會在雪華宮安插眼線,朕不會嗎?”
華雪無力地後退一步,整個人呆了,再無話可說。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若誰再敢挑事嚼舌根,朕定不輕饒。”荀夜一句警告後,便拂袖而去。
“帝後真是好手段,想一箭雙鵰,可惜失算了帝君。”荀語冷冷地笑了出聲,她起身,寒光直射華雪:“荀語一直以為華雪姑娘高貴卓然,不屑干此等卑劣之事,不曾想,到最終還是栽在你的手中。”
周麗婉邁下玉階,狠狠瞪著華雪:“好個帝後,竟拿哀家的女兒來動刀,哼!”她對華雪已無話可說,終是憤怒地離去。
“長公主,請吧。”幾名侍衛亦上前,也不敢動手,只恭敬道。
荀語苦澀地笑了笑,眼底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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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落雪被禁足三日於雪華宮,這期間荀夜也沒有來過一次,她也吩咐紫羽到荀夜那兒傳話,求他務必來雪華宮見她一面,可荀夜卻沒有來。蘇落雪只能在宮中干著急,只擔心這幾天會出什麼事。
一直在寢宮內焦躁著,卻又見不著荀夜,只能吩咐了紫羽密切打探荀語那邊的消息,聽說大婚如期舉行,並且為那夜長公主與王劍盪當場被抓安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王劍盪狼子野心,意圖引誘長公主,登上駙馬爺之位,以謀得權利。長公主心性單純,險些遭其矇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