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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六叔昨晚說,等我在長大一些,就教我開碑手,不過他說先要我學鐵砂掌呢?到底開碑手厲害還是鐵砂掌厲害?”
“娘,昨天我在山腳碰到一隻流浪狗,為何那隻狗遠遠的看到我就夾著尾巴逃走了?我還想和他說話呢?”
“娘,長大了,我可以去找爹爹麼?我一定要去找爹爹,我昨晚夢裡見到他了,他手裡拿著一把金刀呢,呵呵,就是你說過的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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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夜兒無休止的發問,不用多久,我們已是來到了山腳。
遠遠的便看到一個身披長袍的人正和六弟在一起,二人很是開心,不住的談笑風聲,就連我和夜兒的到來,仿佛也沒有察覺到。
“六哥,你看,這是我給你專門帶來的東西呢?”穿著黑袍的勾弈說著,從身後托出了一把巨大的鎢鐵大刀。
看到大刀,六弟臉上突然浮現出了往日的那種熟悉表情,那道長逾半尺的刀疤印,因為激動的緣故,竟然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六弟呆呆的看著大刀,放佛沉浸在了過去的回憶中。
只聽到他口裡喃喃的念道:“這刀,這刀,不是被多筒弄斷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六弟的話,我和勾弈都呆在了原地,六弟,難道他找回記憶了嗎?
正想上前和六弟搭話,卻見六弟高興的拿起大刀,拍著勾弈的肩膀,說道:“我說啊,對了,你的名字,哦,是勾弈,謝謝你給我這把刀啊!謝謝,這刀是給我的吧,好玩,謝謝啊,謝謝。”
說完,徑直拉上我身旁的夜兒,調皮的眨巴著眼睛,說:“夜兒,走,我們玩刀去,六叔教你玩,六叔可是用刀的高手,你相信嗎?嘿嘿。”
看著六弟和夜兒走遠,眼裡不禁湧出眼淚,看來,要給六弟找回記憶,真的很難。
勾弈見我嘆氣,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我,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表情,其實,見到六弟這個樣子,他的心裡何嘗不在滴血。
七年不見,勾弈變了,蒼白的臉上,瘦削了幾分,眼中,透出一種無法讓人琢磨的眼神,身後,竟然還背著三截奇怪的竹筒。
“姐,苦了你了?這麼多年沒來看過你,是弟弟的不是。”勾弈忖忖的看著我,身體開始抽蓄起來,噗通一聲已是跪倒在地。
“沒什麼,雖然你姐夫不在身邊,但是姐姐很滿足,有夜兒呢,你也看到了,他和你一個德行,日後好好教他。就是六弟,讓我心裡很難受。”我悲痛的扶起她,那一幕不堪回首的過去,在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來,當下強壓住心裡的痛楚,忍不住靠在了勾弈的肩膀上。
“姐,我...我...我罪該萬死,我應該早點來看望你,幫助六哥,可是.....”勾弈若若著說,嘴角在不住的顫抖著,“可是,這麼多年了,我依然沒有勇氣面對自己,我不敢想三哥,五哥,怪我,怪我,怪我沒有能力保護他們,都怪我啊!”
勾弈語無倫次的說著,身體中突然泛出了陣陣的冰涼之氣,背負的竹筒內,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竟然傳來了一陣陣的咚咚之聲。
“我沒怪你,弟弟,其實,你何嘗不是悽苦,我想,你可能到今天才從當年多筒古墓的陰影中走出來吧,否則,你也不會刻意的帶來這把和六弟當年使用的一模一樣的刀給他。難道不是嗎?”我止住哭泣,安慰勾弈道。
勾弈放開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後,坐到一旁痛苦的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眼中卻沒有一滴眼淚:“姐,是勾弈沒用,這麼多年了,仍然無法忘記三哥,五哥死後的模樣,他們是那麼......”
“沒事了,沒事了,弟弟,這麼多年了,忘掉吧!其實現在大家都挺好的,就是牽掛這六弟,不過,我覺得他更像我的孩子一般,呵呵,想不起來過去也好,想起了倒是會讓他痛苦。”我淡淡的說,看著勾弈沒有流淚的雙眼,我卻還能流出淚水,或許,在他的心中所承受的痛苦,遠遠的比我要多。
“是啊!”勾弈抬起頭,看著天上的太陽,若有所思的說。
“生活上沒問題吧?姐。”勾弈說完,從包袱里掏出一包狗頭金,放在我的面前。
“你也太不相信你姐夫了吧?你姐夫的錢財,幾輩子都用不完的。”我大笑道。
“不管怎麼樣,這些狗頭金你收下,日後弟弟會常來看你和夜兒,順便教他一些本事。不過,我總覺得有姐夫來過的味道,那種熟悉的氣息,我是無法忘記的。”勾弈閉上眼睛,默默的嘆道。
“或許吧!”我閉上眼睛用心的感受著,忍住眼淚,喃喃的說:“不管怎麼樣,我會把夜兒帶大,我想,總有一天我會見到你姐夫的,會有那麼一天的,會有那麼一天的..........真的,弟弟,會有那麼一天的........”
三天後,勾弈回到苗寨去了,我送他到辰州城,他告訴我王爺爺也快不行了,對於此事,我只能深感傷心,因為要照顧夜兒和六弟,眼下已經騰不出時間去看望他老人家,我只能在心裡祈禱和自責,自責我這個不孝女,不能抽身去探望這個把我從小養大的老人。
老六這幾日好像變化頗多,雖然仍舊嘻嘻哈哈象個小孩一樣和夜兒玩在一起,可是,每當他一個人偷偷的獨處的時候,卻發現他眼角掛著淚水,經常把玩著手裡的鎢鐵大刀,久久都不肯放下,我猜測,他從接過大刀的那天起,或許就已經找回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