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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叫天公不作美,林晚榮可以把每件事情計算準確,唯獨這老天爺的心情,是他無法預料的。他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東邊日出西邊雨。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們這邊大雨傾盆,哈部與額部的聯軍,他們行進的路線上卻是星空晴朗。這樣一來,他們的速度就要比我們快上不少。若他們趕到達蘭扎,沒有發現我們的行蹤,必然會迅速折返。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胡人為了玉伽可以星夜兼程前去解救,也同樣可以為了她再星夜趕回。此消彼漲之下。一個不小心。我們就會被他們咬住。”
林晚榮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的,費盡心思將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幾千壯丁誘出。就是為了趁這時間差打一個偷襲。從而順利進入伊吾。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卻極有可能將這優勢葬送。一旦被胡人咬住。他們就很難脫身了。
胡不歸重重點頭:“將軍說地對極了。我們這邊下雨。達蘭扎那邊卻極有可能是碧空如洗。草原上的鬼天氣就是個娃娃臉。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再變。現在前方的斥候還未返回,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進還是停?!”高酋憂心忡忡道。
“不能停。”林晚榮決絕道:“現在是打時間差。我們和胡人的機會是均等的。如果這時候停止前進,等到那調動出去的胡人返回了部落,我們所有地努力就白費了。再想取道額濟納進入伊吾逼近突厥王庭。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胡大哥,你意下如何?!”
胡不歸點頭正色道:“我贊成將軍的意見。這天賜的良機,我們絕不能錯過。既然是打仗,那就沒有不冒險的事情。”
“好。”林晚榮用力揮手:“吩咐所有兄弟,不要惜馬。我們現在要的是速度,要全力前進。戰馬和糧草等取下額濟納再補充。”
三人下定了決心,便再無耽擱。率領著五千將士冒雨前進。在如此暗無天日的茫茫大草原上行軍,最為重要地就是方向。為了防止迷路和掉隊,草原經驗最豐富地胡不歸往前領路,高酋則在最後壓陣。幾人分工合作,朝著哈爾合林開去。隊伍里唯一的一輛馬車是留給李武陵的。不管在怎樣艱難困苦的時候,他們都不會丟下自己地兄弟。
雨勢越來越大,天地籠罩在一層煙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便是隔著數步的距離,也看不清對方地面容。胯下的駿馬不斷地顛簸打滑,原本溫順的草原,驟然之間變得猙獰起來。除了詛咒老天之外,林晚榮也只有苦笑了。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渾身的衣衫濕透,冷雨順著脖子流到胸膛,冰冰涼涼地。林晚榮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往旁邊地戰馬上瞄去。突厥少女衣衫盡濕,緊緊貼住了身體,那高低起伏、凹凸玲瓏地身段,就像綿延地賀蘭山般壯觀。雨水打濕了她地頭髮。匯成條條清澈地河流,自她腮邊緩緩流淌。玉伽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嬌嫩地身軀在淒風冷雨中微微的顫抖,仿佛就是一道弱不禁風地小草。
上天是公平地,同在一片天空下,寒風雨露不僅威脅著大華人,同樣也威脅著突厥人。
都是活生生的人,這樣戰來戰去,到底是為地什麼喲,林晚榮搖頭嘆了聲。他自行囊里取出一件長衫。這是巧巧親手為他縫製的,在一再地輕裝簡從之後,這是他唯一的幾件行李之一了。
冰冷地身軀傳來一絲的暖意,玉伽睜開眼來,只見自己濕透的身體上,不知什麼時候披上了一件嶄新地長袍,帶著淡淡的芬芳,豆大地雨點自天落,打在那袍子上,印著清新地水漬。
“我不要——不要你的假慈悲!”玉伽偏過頭去憤怒的叫了起來。小臉漲地通紅,兩道水痕自腮邊滴落,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
林晚榮抹了臉上地雨水,搖搖手冷笑道:“就算是假慈悲吧——不知道你們突厥人,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這種假慈悲?!”
他黝黑地臉膛上雨水疾速流淌,早上還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髮髻早已散亂了,兩個鮮紅地口紅印子在雨水地沖刷下,漸漸地淡去了。整個人都沉浸在雨幕中,說不出的狼狽,那氣勢仿佛與以前又不同了。
“我們突厥人的事,不要你管。”少女哼了一聲,聲音卻是不自覺小了許多,冰冷之下,她本能的將身子往那溫暖地袍子下面鑽了鑽。
看著蜷成一團、瑟瑟發抖地玉伽,林晚榮笑了笑,嘆道:“衣裳很暖和吧。這是臨出征前。我妻子熬了好幾個夜晚親手縫製地。我們大華人有個傳統,將士出征前。妻子和情人都會親手為他們縫製衣衫。期盼他們早日平安歸來。只是斗轉星移、春秋輪換,那征戰沙場地勇士,卻有幾個能安然歸返?無數的如花般嬌艷地女子,終其一生的等待,化成了高山懸崖上的望夫石——我們大華人的情懷。你們突厥人永遠都難以明白!”
玉伽頓時惱了:“不是你大華才有這樣的痴情人,我們突厥男人與女人。一樣也有這般地情懷。每個突厥女人的情郎,都征戰在沙場。他們一樣會失去生命,一樣會與親愛的妻子永別——”
“那你他娘的為什麼還要挑起戰爭?好玩?!”林晚榮勃然怒吼,雙眼赤紅,刷地一鞭子甩在馱著玉伽的駿馬上。那戰馬地韁繩被他拉在手中,唯有昂然嘶鳴一聲,團團地邁著步伐,將少女地身子拋出幾個美妙地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