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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二小姐說了這麼一會兒話,雖是占便宜的時候居多,卻也有溫馨感動的時刻,直到躺在床上,仍是止不住的胡思亂想,若是他日上了戰場,怕再也找不到這麼動人地時刻了——凝兒怎麼還不來呢?
在床上翻來覆去,迷迷糊糊也不知睡到了幾更時分,忽覺脖子間涼涼的,也不以為意,翻個身伸手摟去:“凝兒你個狐媚子,怎麼還穿著這麼多衣衫?”
手只伸到了一半,忽覺那涼意更緊,擠壓著自己脖子,一陣微痛感覺傳來,他睡意頓消,猛地睜開眼來,便見眼前一張淡淡地俏臉。
那女子一身白衣。不施粉黛,眉如遠山,目似秋水,櫻紅小嘴,臉上微帶些蒼白,卻多了一分楚楚。她神色淡然,手中一柄秋水寶劍,緊緊抵在林晚榮脖上,劍尖便要刺入。
林晚榮愕然呆住了,眼中驚喜再驚喜。突然哇地大叫一聲:“仙子姐姐,你,你到哪裡去了?我想死你了。”
他說話之間喉嚨閃動,那劍尖便刺破他肌膚,雖不深,卻已見了血,寧雨昔神色平靜,無絲毫收手之意。
喉間傳來的刺痛感覺驚醒了林晚榮。好久沒有見過血了,沒想到今日來殺我的,卻是寧仙子。林晚榮神色頹然,無奈擺擺手:“神仙姐姐,我這命當初就是你救的,你若想要殺我,就儘管取去吧。我要皺了一下眉頭,我就不是青璇的老公。”
寧仙子神色不變。冷冷瞅著他,劍尖一分一分的刺入,林晚榮額頭汗珠滾滾,似乎感覺那死亡滋味離自己越來越近。媽的,這下不用死在戰場上了,真是了了我許多的憂愁啊。
他經歷過的生死之事不算少了,卻從沒像今天這樣難以琢磨,難以掙扎。若寧雨昔說話,他便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自保,可寧仙子就像一個石化了地人兒,不言不動,無絲毫的感情,他除了哀嘆一途。再無他法。
“大哥——”門外傳來一聲輕喚,帶著絲絲的顫抖,竟是洛凝的聲音。寧仙子劍尖噶然而止,距離他最危險的動脈便只有指尖的距離。
“凝兒,”就這麼一點點的距離,便讓林晚榮突然有了生死兩重之感,他熱淚盈眶,好寶貝,你這一聲叫的正是時候啊,老公若是大難不死,定然每天寵愛你三道。
“叫她走!”寧仙子終於開口了,聲音雖是冰冷如鐵,林晚榮卻是如聞天籟,只要你開口,老子就有五成地把握能活下去。
“林三,你睡了嗎?”蕭夫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洛小姐說有急事找你,還說若見不著你,你會一晚上睡不著覺地。”
這個小妖精,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勾引我啊,林晚榮又想哭又想笑,還道凝兒為何來的這麼晚,這才想起來,她又不會武藝,除了走正門別無他法,有這勇氣趕來為相公暖床已經是難能可貴,更何況還暫時救了我性命。
瞥了寧雨昔一眼,只見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劍勢卻是再一次逼了過來。
“凝兒,我沒事。”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林晚榮開口叫道:“我屋裡的床下,壓著一根黃瓜,上面刻著我的名字,你先暫時用一下,再跟青璇說說,叫廚房裡的師傅,不要殺黃瓜。快些回去吧。”
“什麼黃瓜,什麼亂七八糟的?”夫人聽得眉頭緊皺,好笑道。
洛小姐也是不解夫君用意,無緣無故地要黃瓜幹什麼,那黃瓜又不是你。只是好色的大哥窩在房裡不出來,本身就是怪事,更何況他有什麼黃瓜、青璇的亂叫。
“既是如此,我去找姐姐了。”洛凝雖不解他用意,但憑她對大哥的了解,此事定然非同尋常,既然大哥指定了要找姐姐,那就事不宜遲。她本是果敢之人,轉身便往外行去。
待到外面腳步散了,眾人走遠,寧雨昔哼了一聲,面無表情道:“以為青璇便能救得了你麼?”
傻子才會這樣以為呢,我這是自救啊。仙子開一次口,脫困的希望便多一分,林晚榮是何等人物,神色不變,長嘆口氣:“心死了,誰救也沒用。仙子姐姐,我從前在青璇手裡死過一次,在安姐姐手裡死過一次,這次該輪到你了。其實,以我的經歷,就是再死上一百次,也嚇不倒我。殺吧,我已經麻木了,沒什麼好在乎地了。”
他閉上雙眼,不言不語,臉上的神情甚是古怪,不似哭,不似笑,到仿佛真的是看破了紅塵,平淡之極。
“在我面前故弄些玄虛,你當我不敢麼?”寧雨昔手腕微揚,一道劍光帶著風聲直往他脖子上砍來,林晚榮渾身冰涼透骨,猛地睜開雙眼:“神仙姐姐——”
他神光如電,寧雨昔一驚,手勢卻不自覺的慢了下來:“我絕不會放過你的,你還有什麼遺言,快些一併交代了,我給你一個痛快。”
“其實也不是什麼遺言。”林晚榮淡淡一笑,神色中滿是追憶和苦澀:“人生恍如夢幻。我與姐姐相識地過程,更是玄如夢境。先前是誤會,導致我二人水火不容,後至姐姐數次救我,才漸漸與你相知。山東之行,仙子一路相伴,更以身搏命,換我一條生路。我曾發過誓言,有生之年,絕不再與姐姐敵對。只是人生的命運卻不由自己掌握,仿佛上天捉弄,我與仙子姐姐地相識,以殺始,又以殺終,就像是畫了一個圓圈,從哪裡開始,又回到了哪裡。就算姐姐殺了我,我也不會怨恨。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姐姐請快些動手,以免青璇趕來,壞了你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