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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坐在車裡,面帶憂色,見他上來。笑著道:“林小哥,你莫不是能掐會算地方士不成,怎地知道我是來找你地?”
不會吧,這麼巧,我本來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哪知老徐卻真是來找我的。徐渭掀開帘子往外掃了一眼,奇道:“幾天不見,小哥你又添了一房如花美眷,老朽羨慕之極啊。”
林晚榮嘿嘿直笑,你這老頭裝糊塗是不是。老子昨天炮打作坊這麼大的動靜,連誠王都找上門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見他哈哈笑著不說話,徐渭也裝不下去了,只得乾笑了兩聲:“林小兄,這位應該就是你一直尋覓的那位肖小姐吧?果真是國色天香,雍容華貴,難怪你連玉德仙坊也不在乎了。”
林晚榮笑道:“玉德仙坊我原本還是有些害怕地,不過她們敢強迫我老婆,這就非我所能忍受了。這年頭,誰還沒點逆鱗呢?”
徐渭伸起大拇指,贊他一聲,:“小兄弟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快意恩仇,痛快之至。只不過,”他眉頭一皺,感慨嘆道:“你這一遭,卻是有貶有褒,涇渭分明,將天下人分成了兩派啊。”
“分成兩派?哪兩派?”老徐這說法新穎,此前還未聽過呢。
徐渭苦笑道:“一派贊你有情有義,敢為敢當,乃是至誠之人。這些主要都是些年輕的公子小姐,感慕你與肖小姐情比金堅,無所畏懼,乃至對你心生嚮往。另一派則以名家大儒為主,斥你炮轟聖地,侮辱天下讀書人,並上了百人呈書,要稟明皇上,治你大罪。”
治我大罪?老子現在是雙肩挑地駙馬爺,老丈人會來打自家人板子?林晚榮哼哼了一聲,擺手道:“讓他們鬧去吧,我大華就是沉寂已久,便如一潭死水,缺少生機。藉此機會,激活民眾的拳拳之心,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徐渭點頭道:“難得小兄弟你心胸如此豁達,老朽佩服之至,但事關你身家性命,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事關我身家性命?”林晚榮驚道:“徐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便是我急急來尋你的原因了。”徐渭嘆了口氣,無奈道:“今日早朝之時,誠王突然發難,與吏部、禮部兩位尚書大人,夥同三閣六院百餘名大學士,一起參你。指責你炮打聖坊,侮辱天下讀書人不說,更有甚者,誠王竟指你勾結白蓮聖母,意圖謀反,要治你的死罪。我與李泰據理力爭,朝中正吵得不可開交,到現在還未散朝。老朽便向皇上告了罪,說要請你上堂對質。小兄弟,你快跟我進宮去一趟吧。”
誠王還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林晚榮嘿嘿一聲:“徐老哥,朝中吵成這樣,皇上怎麼說?”
“老朽也說不上來。”徐渭搖頭道:“我們兩派爭執,皇上金口未開,也不知他到底傾向誰。眼下高麗危急,東瀛人蠢蠢欲動,我大華又將大軍盡出,形勢萬分敏感危急。在此時鬧出這天下盡知的大事來,對我大華也不知是禍是福。故此,老朽才報請皇上,要請你去金殿走一趟,將這是非黑白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徐的擔憂不無道理,眼下的大華如同滄海之上地一葉小舟,一個大風大浪都要讓它顛簸許久。炮打作坊之事一出,天下譁然,老皇帝自然要謹慎行事。
馬車向皇宮疾使行去,林晚榮嘿嘿乾笑了兩聲,忽然道:“徐老哥,徐小姐呢,今日我在你家門口轉了幾圈,好像沒有見過她的影子。”
聽聞他談到徐芷晴,徐渭笑道:“你要尋芷兒那丫頭,自要進府才行,她又不是巡邏的守衛,在門口轉悠些什麼,咦,你找她做什麼?”
“哦,只是有一些深層次的問題要和她探討一下。我這個人一向很好學,你也知道地。”林晚榮腆笑著。
見他模樣神秘,徐渭意味深長笑道:“昨日你上山尋找肖小姐,芷兒與你同往了吧?唉,這丫頭,性子有些倔,給小兄弟你添麻煩了。”
徐丫頭惹來地麻煩可是一點不假,讓我在家裡受到嚴密監管,林大人心中有苦說不出,只得哈哈笑了兩聲,算作回答。徐渭喟然一嘆:“你們年輕人地事,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她昨日回家之後,便一直在繡樓上待著,也不知在做些什麼。你要與芷兒探討,便直接尋她去吧。”
與徐渭趕到文華殿地時候,早朝還沒散,執事小太監領二人到大殿門口,就聽裡面傳來一陣爭辯之聲。一人開口大聲道:“皇上,林三此人,藐視法紀,炮轟玉德仙坊,侮辱天下讀書人,今有天下鴻學大儒百餘人呈遞訴狀,要求嚴懲林三,重建聖坊,還天下讀書人一個公道。此事激起民憤,更事關我大華百年基業,在我大華將窮舉國之力與胡人決一死戰之時,此事萬萬不可懈怠,臣弟建議從速從重處治林三,安撫民心。”
這說話的人,聲音聽著耳熟,正是昨日攔住自己問罪的誠王。眾人見誠王發話,頓時皆都交頭接耳。昨日跟著誠王攔截林三的眾臣,紛紛附議起來。
大殿之內另有一個宏大聲音響起道:“誠王所言,老臣不敢芶同。據我所知,林三炮轟玉德仙坊事出有因。於私,林三結髮妻子為聖坊所扣押,他怒而救妻,乃是情義之舉,天下讚賞。於公,玉德仙坊有欺君大罪,將聖祖題字“與夫齊”矯詔為“與天齊”,宣揚百年,欺壓民眾,並自立法規,藐視國法。於公於私,皆是事出有因、師出有名。林三予以取締,並無不妥之處,相反,還應褒獎他及時作為,為國除孽,望皇上詳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