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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匹駿馬飛奔而至,在那長棚外停了下來。徐芷晴跳下戰馬,抖抖身上的灰塵,搖頭道:“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如此劇烈的沙暴,塞外倒有好些年沒見過了。”
“相比起死亡之海的旋風,這點流沙,又能算得了什麼?!”幽幽的嘆息在她耳邊響起,不遠不近,不疾不徐,似是自天外飄來的靡靡之音。
徐小姐轉過頭來,只見那美麗的金刀可汗不知何時已駐馬俏立在身側,眼望著這滿天的流沙,眸中時而閃亮,時而黯淡,時而羞澀,時而悲傷,就如一幅幽邃的畫卷。她側面輪廓端莊柔媚,隱隱流露著晶瑩的光彩。秀美的鬢角掛著兩抹雪白,在漫天的狂沙中,似是純淨的梅花一樣高貴耀眼。
徐芷晴微一抱拳,嬌聲道:“大可汗來的真早!”
“徐小姐不也一樣嗎?!”玉伽目光淡淡,掃了她身後一眼,微微搖頭:“李老將軍沒有來,徐小姐也僅帶幾個隨從,大華如此怠慢,看來今日的談判似乎沒有多少必要了!”
“大可汗言之過早,”徐小姐哼了聲道:“雙方談判,與人數多少沒有干係。李元帥未有親自到場,是因為他把一切都已交待給了我。只要大可汗有誠意,芷晴盡可代表我大華,我們什麼都可以談。”
玉伽仰望那滿天的沙塵,沉默了良久,方才輕聲一嘆:“好吧,這就算是上天賜給你我雙方的最後一個機會,希望徐小姐善待。貴我兩國,是馬放南山還是兵戈相見,也許就在徐小姐一念之間了。”
徐芷晴冷冷一笑:“這句話,應該是我對大可汗來!”
玉伽雙眸微閉,輕喝道:“祿東贊!”
突厥國師單掌撫胸,恭敬道:“大可汗有何吩咐?”
月牙兒淡淡道:“以我突厥國師,與徐軍師談判,想來也沒有怠慢了大華來的貴客。國師,本汗提過的條件,你都清楚了?!那是我突厥所能忍讓的極限,不許再退一步。”
祿東贊略略點頭,一副胸有成繡模樣。徐芷晴心中明白。突厥大可汗早已把條件定死。與祿東贊地談判不過是走走過場。很顯然,在目前地狀態下,以玉伽地強硬和她意欲置於死地而後生地勇氣,大華和突厥,永遠都難以達成妥協了。
談判就這樣結束了麼?!他真的不來了?他真的能放下這天驕一般的女子?大華和突厥,永世都要這樣戰下去麼?徐芷晴默默嘆息一聲,不知是該歡喜還是憂愁,心中百味雜陳。
“徐小姐。你認為,貴我兩國,還有談下去地必要麼?”玉伽眼神不緊不慢,緊緊盯住徐芷晴的雙眸。似有一股難以言道的巨大壓力,狠狠擠壓著徐小姐地心房。
這一代天驕的草原女子,氣勢果然非凡,徐芷晴平抑了呼吸。正要說話,忽聞蹄聲隆隆,遠方塵沙中一騎飛奔而來,卻是個大華軍士。
那軍士徑直奔到徐小姐面前跪倒:“啟稟徐軍師。將軍說,突厥人喜歡玩這種壓迫遊戲。那就讓他們玩去!我們和突厥。再無談判的必要。請軍師速速回營。”
將軍?是哪個將軍?徐芷晴稍一發愣,忽然長身而起,驚喜道:“他,他來了?!”
“是!將軍請徐軍師速速回營!”
徐芷晴欣然轉過身去。遙望大漠塵沙中,一架馬車靜靜的佇立。車帘子微微拂動,黃沙飛舞著,幾乎要將它完全掩蓋了。從那佇立地地方,離這長棚僅有數里的距離,馬車卻一步也不動了。
徐小姐笑著點頭,面向玉伽傲然道:“既然大可汗認為你我雙方再無和談之必要,那也不用浪費時間了。來日戰場上再見吧,芷晴告辭!”
她翻身上馬,疾舞馬鞭,那神駿嘶的長鳴一聲,甩開四蹄鑽進了風沙,直往遠處奔去。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華退出談判地速度,竟是比突厥人還要快上許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突厥國師愣了半晌,良久才小聲遲疑著道:“大可汗,現在我們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和大華就此開戰?大汗,大汗——”
他一連問了幾聲,玉伽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就連呼吸也聽不到。
祿東贊急忙抬起頭,只見金刀可汗眼神深深地注視著遠方,握住金刀的小手,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大汗——”
“備馬!”玉伽輕喚了聲,語氣中說不出地堅定。
早有突厥騎士送上神駿鐵騎,玉伽望了望遠處靜立地馬車,心中忽然噗噗直跳,她極力的平靜了下呼吸,一個疾躍跨上駿馬,“駕”的嬌叱一聲,身如一道金色閃電,飛身便往那塵沙中奔去。
祿東贊看的大駭,急急招手:“大可汗,那是大華國境,去不得,去不得啊!”
玉伽身影矯健,疾行如風,哪裡能聽到他地呼喊。眼見徐芷晴已趕到那馬車前,正探頭往裡說話,臉上的笑容比花更嬌艷,那馬車也調轉了方向,正要往回馳去。
“駕——”突厥大可汗怒身嬌喝,瞄準那緩緩開動地馬車,馬上功夫發揮到極致,胯下神駿似是流星般疾射出去。大漠流沙便如箭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
三百丈、兩百丈,眼望著那馬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微微晃動的車帘子已清晰可見。玉伽猛一咬牙,刷的一鞭甩出,身下駿馬昂然嘶鳴,恍如一道霹靂般激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