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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歸小聲道:“我告訴拉布里,我是右王圖索佐帳下猛將盛丹,奉命護送戰馬前來巴彥浩特,質問他為何將我勇猛的戰士們阻擋在城門外?”
林晚榮哦了一聲,點頭道:“胡大哥,這個拉布里,會不會認識盛丹?”
“不會的。”胡不歸笑著搖頭:“在突厥汗國,左王巴德魯和右王圖索佐分屬兩個最大的宗族,二人相互看不慣,誰也不服誰,爭鬥的甚是激烈。他們帳下地將官也是相互冷眼相待,誰也看不起誰。這位拉布里乃是巴德魯手下的猛將,在草原上素有盛名,此事千真萬確。但那位盛丹就不怎麼樣了,雖然他自稱是圖索佐帳下的虎將,可是就其行為來看,這位猛將兄也就能帶著幾百人護送護送戰馬,還如此輕易的就被我們制服了。這樣地虎將,圖索佐手下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說白了,盛丹也就是圖索佐手下的一個三流人物,在草原這個全憑實力說話的地方,你說拉布里會屑於與他相識嗎?”
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奧妙,胡不歸一解釋,林晚榮長長哦了一聲,全都明白了。沒想到號稱團結如一的胡人,也會有這樣的內耗。林晚榮無聲搖頭,笑道:“難怪呢,一個左王,一個右王,這不擺明就讓二人針鋒相對的嗎?突厥可汗也是腦子進水了,封了個左邊的,又封一個右邊的,這兩位老兄要是不對著幹,那反而是稀奇了。唉,胡人這點破事,也和咱們大華一樣啊。”
最後一句話,讓諸人啞然失笑。也就是林將軍這種狂放不羈又有後台的人物,才敢如此放心大膽地議論朝政。換了其他人,早就砍頭多少道了。
這邊嬉笑著,那拉布里卻又大聲的吆喝了起來,聲音在草原上嗡嗡作響,力氣極是巨大。胡不歸翻譯道:“拉布里說,巴彥浩特乃是糧草重地,不容絲毫閃失,因此夜裡要實行宵禁,城門一律關閉,不准擅入。各部族送糧草補給的人馬,必須等到天亮之後,驗明身份來歷,才可循序進去。”
林晚榮呸了一聲,天亮之後再進城?那老子還裝個屁啊。本就是要趁渾水摸魚地,你卻要把水給我澄清了,我混個鳥。
“胡大哥,你告訴他,老子沒日沒夜、辛辛苦苦從王庭趕來,為前線送戰馬,奉的是右王和可汗的命令,是突厥汗國的大事。我們每耽誤一刻,前方賀蘭山峽谷便要多犧牲一位勇猛的突厥戰士。拉布里你老小子卻故意刁難,摟著女人睡大覺不說,還弄個什麼夜晚宵禁令,致使我戰馬不能送達,數千無畏地突厥勇士露宿草原,這是對毗迦可汗和右王大人的無端漠視,是對我們偉大突厥勇士的嚴重褻瀆。我操,說句突厥髒話——中雜嗎目尼草取!”
林將軍憤憤不平地罵著,胡不歸聲如洪鐘、大力翻譯,聲音直傳出老遠。高酋這廝倒也機靈,聽見林兄弟的那句突厥國罵,便立即來了勁,帶領數千人馬拍著馬屁股、揮舞著大刀“吼——吼——”的大嚎,其悽慘悲哀程度,就像是草原上迷失的孤獨狼。
他們這一連吼帶罵,數萬匹戰馬齊聲嘶鳴,聲勢殊是不弱,倒也正合了胡人的狼性。
城上的拉布里臉色黑如墨汁,惡狠狠的嘰里呱啦幾句,胡不歸道:“他說,這是左王閣下制定的軍規,是為保障巴彥浩特安危的,誰也不能違反。”
左王?老子還是閻王呢!林晚榮朝高酋打了個眼色,老高心領神會,千名戰士暗中移動,萬匹戰馬漸漸地煩躁起來,昂首嘶鳴著逼近那綠色的城郭。草原上的風帶著呼呼嘯聲狂亂的吹,數萬匹駿馬鬃毛飄揚,隨風狂舞,仿佛一茬一茬的麥浪,蔚為壯觀。
“告訴這姓拉的,”林晚榮嘿嘿幾聲:“不要以為仗著有巴德魯撐腰,老子就會怕了你。要讓這些戰馬受驚了,你有十個腦袋也賠不起。你是奉了左王的軍規,我手中持的卻是可汗的旨意。以左王的軍規不放我進城,那不僅是藐視我盛丹、藐視我們右王閣下,更是藐視突厥可汗。就算到大汗面前打官司,老子也不會怕你。現在我數五下,你若開城門則罷。如果不開門,我就調轉馬頭,將這萬匹戰馬再送回王庭,讓大汗看看,巴德魯大人和他的手下,是如何對待我遠征的突厥勇士的。”
胡不歸急言厲色,將這話原封不動的傳了過去,聲音之大,雙方將士都清晰可聞。
暮色已深,草原的冷風帶著絲絲的涼氣,吹在所有人的心頭。大華數千將士緊緊握住拳頭,等待著那令人窒息一刻來臨。
城上城下寂靜一片,除了戰馬的輕嚏,聽不到一絲咳嗽的聲音,微弱的火光中,雙方默默對峙著。
拉布里咬牙沉默著,久久不答話。胡不歸心中暗自焦急,靠近林晚榮小聲道:“將軍,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撤?”
林晚榮嗯了一聲,眼中精光直閃:“如果他真不開城門,我們這樣的硬闖,除了付出極大犧牲外,再沒有太大意義。盛丹雖然只是三流人物,但他帶來的,可是一萬匹突厥戰馬,不是什么小數目。何況他後面還有右王和毗迦可汗。這叫什麼拉布屎的,就算再強硬,還真敢把他拒了不成?媽的,比我膽子大的人還沒出世呢!胡大哥,下最後通牒!”
“好,”胡不歸毅然應了聲,用突厥語朝城牆上大叫道:“中雜嗎目尼草取!狗娘養的拉布里,竟敢如此虐待我突厥勇士。我現在數五下,你若再不開門,我立即將這萬匹戰馬送回王庭,看大汗如何懲治你!現在開始計數,一……”胡不歸說到做到,狠狠怒吼著,粗嗓門傳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