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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龜船行的近了,與思念號相距不過五六丈,船頭上的高麗將領傲然道:“你們可是大華水師?”
山東水師的戰船上掛滿了金黃的龍旗,那是最鮮明的身份象徵,這高麗人睜大了眼睛明知故問,實在是無禮之極。
石長生暴跳著正要答話,卻被林晚榮揮手止住了。他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正是大華水師!這位將軍,你叫什麼名字?”
“我乃高麗國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李舜塵,”高麗將領大聲喝道:“你們是大華水師,卻擅闖我高麗國境,意欲何為?”
“大華海師擅闖高麗國境?”林晚榮聲音陰沉的重複了一遍,忽然放聲大笑:“好一個擅闖國境!李舜塵將軍,你敢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嗎?”
“這個——”李舜塵臉色漸變,似是想到了什麼,急忙改口道:“大華高麗本是一體,但是你們一聲不吭闖入我海境——”
“何謂一聲不吭?”林晚榮臉頰驀的冰冷:“按照高麗王與大華簽訂的協議,兩地一體,高麗駐防由我忠勇軍接管,我大華水師掛著旗幟進入自己的地盤,還要向誰吭聲?依律,高麗只應保留捕盜廳、義禁府等司,以維護治安,執掌刑律,其他兵曹一律撤銷。李將軍不僅違抗律例、公然聚兵,還帶著龜船軍士,耀武揚威,橫阻我大華水師進駐,並率先向我軍開炮!李將軍,你很夠膽啊!”
他語氣陰沉,冷笑連連,一連串的質問讓李舜塵招架不及。高麗將軍臉孔漲的通紅,大聲道:“這是不平等條約,我們高麗人的事情,憑什麼讓大華來管?太過分了!”
“好一個不平等!”他仰天長笑,聲音穿金碎石,划過蒼茫的海面,在李舜塵耳邊嗡嗡作響。
“你笑什麼?”李舜塵道。
林晚榮聲音抖的一冷:“總算你李將軍還知道公平二字,好的很,想找我要公平,那就請你先還我一個公平!!”
“還你什麼公平?”高麗人不解道。
“什麼公平?!”林晚榮憤然一拍桌子:“在我邊關告急、國將危難的關鍵時刻,大華百姓置自身安危於不顧,數十萬兒郎浴血奮戰在你高麗的土地上,更有數萬條生命長眠在這裡。他們和你非親非故,那一團團的鮮血白骨至今猶在,你們有沒有給過他們公平?在你心驚膽顫、懼怕亡國而求助我大華的時候,怎麼不來和我說公平?如今事過境遷,你一邊享受著忠勇軍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果實,一邊大喊著我要公平——不勞而獲都成習慣了。真當我大華是打義工的?!公平?你有資格和我提這兩個字嗎?!”
他這劈頭蓋臉一陣痛罵,李將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腮幫子疾抖,卻不知如何分辨。
林大人越說越來氣,望著那不斷噴煙的龜船,惱火的大手一揮:“噴什麼噴?忍者神龜啊?石大哥,水龍!”
石長生聽他教訓高麗人,心裡那個舒坦勁就別提了,聞聲哈哈大笑。提著水龍親自上陣,對準龜船一陣猛掃。
龜嘴噴出的黃色濃煙看似嚇人,實際就是燒著的硫黃和焰硝,遇水即溶。水龍一淋上去,黃霧立散,那龜船頓時偃旗息鼓,沒了火氣。
石長生卻是得理不饒人。按住水龍不問青紅皂白的橫掃,那船上的高麗人躲避不及,頓被他淋了個濕透。
“你幹什麼——”李舜塵跺腳跳開,怒聲急道。
石長生冷笑道:“李將軍敢對我大華水師開炮。我請你洗回澡,那又算得了什麼?”
望著林晚榮冷冷的面孔,李順塵一時詞窮。忙道:“我那是隔得太遠沒看清。才會有誤射!”
大華的戰船行的極慢。那桅杆上掛著的龍旗便是最顯眼的標誌,又怎會看不清?就算看不清。按照海上行船的慣例,也要先出聲詢問,哪有一言不發就貿然開炮的?這位李將軍擺明了是故意示威的。
“誤射?”林晚榮淡淡道:“好啊,石大哥,咱們也誤射一回吧。這麼多炮彈火藥放在船上,實在太沉了!吩咐下去,大家一起打,要打准、打響!”
“什麼?!”高麗將領目瞪口呆。這大華水師好幾十條船,每條船上火炮多的數十,少的也有兩門,要一起打起來,那就是萬炮齊鳴,比一場大海戰也差不了多少了。這般大事由此人口中說出來,卻就跟玩似的,不知他是個什麼來頭。
石長生大喜,令旗一舉,整個大華海師瞬間肅穆,黝黑的炮口泛著深邃的幽光,無聲瞄準海面。
“射!”水師統領大喝一聲,令旗打落。
“轟——”震耳欲聾的炮聲似是晴空里驟然響起的驚雷,整個船隊都在顫抖,李順塵所乘龜船竟被水浪掀的飄了起來。
幾百丈外的海平面升起無邊無際的水柱,仿佛突然拔起的樓閣,直衝兩丈來高,寬廣的海面剎時就變成一簇蓬蓬煙雨,仿佛浩瀚無邊滾動的雲。
大華的火炮皆經過工匠的巧手改造,更汲取了西洋之長,那精度威力哪是高麗可比?這一番萬炮齊鳴,整個海空嗡嗡作響,遠處的陸的都在顫抖,海平面瞬間造出一波滔天的波浪,向四方奔涌。
這隆隆的炮聲自然驚動了光州島上的駐軍,遠遠的一飆人馬疾向海邊馳來,金色的龍旗高高飛舞,那旗幟正中寫著一個大大的“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