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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疼。”小賊喘息著。
“可是我很疼!!!”仙子將臉頰貼到他胸膛,淚珠滂沱。
“沒事,沒事,很快就會好的。”林晚榮握緊了她冰涼的手,長長喘著粗氣。
寧雨昔輕嗯了聲。柔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因為。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了解!”小賊嘻嘻笑道:“姐姐放心,我一刻也不會忘記。”
寧雨昔緩緩撫摸著他頭髮。輕輕搖頭:“一刻也不會忘記?你又在騙我!那日擋在我身前的時候,你記起過了麼?為什麼你要把最大的痛苦留給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你這狠心的人,我恨你,我生生世世的恨你——”
她伏在小賊胸前,失聲痛哭。肩膀急顫,哽咽的幾乎要窒息。這些時日的心碎,終於山崩的裂一般的發泄了出來。
哭吧哭吧,這世界上,還有比哭更痛快的事情嗎?無聲無息中,他也忍不住的哽咽了。
任淚水橫流,兩人靜靜擁在一起,仰臥在這美麗的花叢中。天的有多寬廣,他們的心懷就有多麼的悠遠。人生能有幾次這般美妙的時刻?
“姐姐,我為什麼沒有死?!”幽幽開口。
寧仙子淚珠狂涌。大聲道:“不許你胡說!我的小賊,永遠都不會死!”
永遠都不會死?當我是不老翁麼?他默默笑了笑。柔聲道:“嗯,我和神仙姐姐永遠都在一起,我們永遠不會死。不過,我真的很好奇,玉伽那麼厲害的箭術都射不死我麼?那我以後可神氣了。”
寧雨昔惱怒的看了他一眼,望見那眼中的期冀之色,心中頓時軟了下來。
“看看這個。”仙子將一件輕薄的蠶絲馬甲,緩緩遞到他跟前。這蠶絲馬甲早已被鮮血浸透,心臟正中處破出一個大洞,那蠶絲覆蓋其間,只剩薄薄的一層,已被拉得變了形,絲絲往下掉落。玉伽那一箭威力何其之大,蠶絲雖憑藉彈性化解了部分力道,卻已隨那墨箭深深射入他胸膛,那上面乾涸的血漬便是明證。
林晚榮愣了半天,忽然想放聲大笑。感謝皇帝老丈人,送我這麼好的一個馬甲,我回家一定給你老人家燒高香。
這件蠶絲甲是當日在京中之時,皇帝囑高酋親自為他送來的。聽高酋誇誇其談,將這玩意兒吹得神乎其神,他渾不當回事,穿在身上也從未在意過。李武陵受傷的時候,他還將這馬甲送給了小李子。只是此次參加叼羊大賽,為了安全計,胡不歸等人又逼著他穿上了。沒想到,關鍵的時候,就是它救了性命。
還是老爺子有眼光有見識啊!他激動的熱淚涕零,恨不得現在就爬起來,給老丈人鞠躬作揖。
仙子嘆了口氣,輕聲道:“小賊,你知道我們是如何從玉伽手裡逃出來的麼?”
“知道,”他微微點頭,無聲一嘆:“在她眼裡,我已經是一個必死無疑的人了!她不會對死了的我動手的。”
這一句話,當真蘊含著千百種滋味,直叫人唏噓不已。
“這個玉伽,雖然是個突厥女子,卻是草原上的明珠,智謀、武力、手段,無不登峰造極,可謂當世之翹楚。只可惜,身為女子,命中注定要陷落一回,這就是我們的命運了。”
寧仙子幽幽的看他一眼,似有千言萬語與他訴說。
林晚榮沉默良久,忽然長長出了口氣,輕聲道:“仙子姐姐,有個問題,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分明已消除了月牙兒的記憶,為什麼她似乎還是認得我?!”
寧雨昔苦笑著:“遺忘,哪是如此容易?小賊,你看,這是什麼?!”
她從懷中掏出幾張破碎而又乾涸了的羊皮,緩緩送到他眼前。
昏黃的火光下,羊皮上密密麻麻寫滿小字,似是用某種藥草的汁液所寫,凌亂中透著娟秀。他睜大了眼睛,卻是一個字都認不得,無奈道:“姐姐,你怎麼用突厥文寫字,我看不懂唉。”
“笨笨的小賊,這哪是我所寫?”仙子搖頭嘆息:“這是你那美麗的俘虜月牙兒,在我施術之前,偷偷記錄的文字。”
月牙兒寫的?她寫了什麼?
“這每一張羊皮上,都是寫的與你有關。草原、沙漠、雪山,你與她說過的話、對她做過的事,同生共死所經歷的一切,她都記錄了下來。一共有四張羊皮。”仙子輕輕搖頭:“這個女子的聰明,當真是世所罕見。”
“她寫這些幹什麼?!”林晚榮不解道。
“因為她知道你要對她做什麼了!”寧雨昔長長一嘆:“四張羊皮,分別藏在髮髻、胸前、刀鞘、靴底。這羊皮中的每一句話,都有那一個人的名字。只要讓她找到一張、看到一眼,她就永遠不會忘懷那個狠心的人!”
林晚榮緊捏著手掌,咬著牙,一語不發。
“小賊,我對玉伽施術時,終是,終是有些保留的,我下不了手。”仙子搖著頭,默默落淚:“我們女子,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一個傾心相戀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百年才能修來的造化,怎能就這樣輕易抹煞?所以,我想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若她認出了你,那就是蒼天不滅有情人!”
小賊無聲無息沉默,臉色一片蒼白。
“我很高興我這樣做了,”寧仙子輕輕道:“上天是公平的,我為玉伽留了希望,老天才會把你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