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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正事,林晚榮也不笑了,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別管我是從哪裡聽來的,徐小姐,我只問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
徐芷晴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幽幽道:“我相信凝兒。”
這丫頭說的倒隱諱,林晚榮嘿了聲:“那就行了。勝向險中求,收穫與付出是成正比地。在當前的形勢下,不管這條路存不存在,我們都必須死馬當作活馬醫,總比守在這裡,坐等胡人來攻要強的多。再說了,萬一真讓我找到——”
徐芷晴臉色蒼白,截斷他話,輕道:“可若這是條絕路呢——”
絕路?林晚榮愣了愣,望見徐小姐蘊滿淚珠的眼眶,他忽地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家二小姐常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我對此深信不疑,我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看他心意已決,笑容中沒有絲毫的勉強,徐芷晴沉默半晌,終是咬了咬銀牙:“好,我這就向元帥稟報,命你領軍自東向西橫貫賀蘭山,奇襲胡人要塞巴彥浩特。”
林晚榮點了點頭,心裡頓起沉重之感。這賀蘭山的東西走廊只存在他的記憶中,對於能不能走通這條路,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但形勢逼人,突厥鐵騎步步進逼,過不了幾日便要兵臨賀蘭山下。奇襲巴彥浩特,是最出人意料、也是最有效的的一著棋,當然與之相伴的,是那重重的危險與困境。
“以胡人目前的行軍速度,三日之內必到賀蘭山前,與我軍展開大戰。這兩條南北向的大峽谷,便是興慶府前的最後一道壁壘,也是我軍防守的屏障。我向你保證,自胡人到達山下算起,十日之內,賀蘭山絕不失守。”徐芷晴秀眉輕揚,柔荑握地緊緊,堅定說道。
南北向的大峽谷有兩條,徐芷晴要分兵而守,任何一條都不能鬆懈。而突厥人手握主動,卻可集中兵力選其一而攻之。為了給他奇襲巴彥浩特爭取時間,徐芷晴要率軍堅守賀蘭山十數日比原來預想的足足多出了一倍,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都到了這個份上,除了點頭外,還能說什麼。林晚榮深深一嘆:“謝謝你,徐小姐。”
徐芷晴眼眶微紅,輕道:“你這人,沒有來由的道個什麼謝,這抗擊胡人,還是你一家的事不成?”
那倒也是,林晚榮笑了笑,點頭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回營安排去了。為了爭取時間,明天一早,我們就動身。”
徐芷晴嗯了聲,沒有說話。林晚榮轉身行去,方要邁出營帳,卻聽徐小姐輕喚:“林三——”
林晚榮回過頭來,只見徐小姐眼眸如霧,臉上紅暈點點,纖纖素手緩緩取掉頭盔,露出滿頭青絲烏髮,恍如江南最美的綢緞,柔順的垂至肩頭。
雪膚,鳳眼,柳眉,櫻唇,身段便如湖邊輕垂的楊柳,去掉戎裝的徐芷晴嬌俏嫵媚、溫柔秀美,剎那間的芳華蓋過了大漠的風霜。
“徐小姐,你——”林晚榮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直直呆住了。
徐芷晴羞澀輕笑:“好看麼?!”
“好看,好看。”林晚榮傻傻點頭。
徐芷晴望著他柔聲細語:“還記得我與你講過的葬沙的故事麼?”
“記得,記得。”
徐芷晴眼中水霧緩緩升騰,喃喃輕語:“我把每一生的思念,換做上天灑下的一粒輕沙,於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瑪!”
這葬沙的故事再次聽來,真的是動人心魄,望著徐小姐沾滿淚水的臉頰,林晚榮嘴唇囁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芷晴忽地嫣然輕笑,無比的悽美:“林三,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好,”林晚榮忙不迭點頭:“不要說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應。”
“我只要一件。”徐芷晴凝望著他,長長的睫毛顫抖,豆大的淚珠無聲滴落:“請你記住,一定要回來!!若是不然,我最漂亮的衣衫穿給誰看?我的身軀,又要葬在哪裡?”
望著徐芷晴晶瑩剔透的淚珠、美麗純淨的笑容,林晚榮無聲的愣住了,他心裡仿佛灌入了空氣,飄飄蕩蕩,剎那間,連自己都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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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下,一匹白馬,如疾射的利箭般穿透風沙夕陽,直往右路大營馳去。餘暉下的影子,拖成了一條長長的斜線。
“林將軍回來了!”杜修元刷地站了起來,眼神急切。
胡不歸動作更急,竄上兩步拉住那已經入營減了速的駿馬。疾聲道:“將軍,軍師可應允了?”
林晚榮翻身下馬,淡淡點頭:“允了。”
“允了?”胡不歸大喜:“太好了,這次要叫突厥人吃不了兜著走,奶奶的。”
高酋眼神極好,盯住他奇道:“兄弟,你怎地了,眼圈都紅了?”
“哦,我騎馬走的快,風沙太大了些。”想起美麗地女軍師那攝人心魄的眼神,林晚榮又是甜蜜又是揪心。他輕輕嘆了口氣,搖頭驅散心中雜念,拉出胡不歸道:“胡大哥。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有著落?”
胡不歸點點頭,自懷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遞給他:“這兩日我走訪了賀蘭山中殘存的幾家獵戶,聽他們所言,的確曾有傳說,有人橫穿過賀蘭山脈,還親眼見到了巴彥浩特的金毛裘。只是年代久遠了,又都是獵戶的傳說。我們無從考證。這張羊皮是在一名獵戶家中找到的,我看這箭頭似乎往西北方向,就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