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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面對面的貼在一起,他的呼吸輕輕拍打在自己臉上,柔柔的感覺。蕭夫人眸中含淚,酥胸急劇顫抖,連林晚榮都能感覺到那起伏的波浪。夫人怒聲泣道:“林三,你做什麼,不要命了麼?”
林晚榮淡淡笑了笑:“命是當然要的,但在夫人眼裡,也許還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我只好如你所願了。”
蕭夫人氣得淚珠紛紛落下:“你,你這是在侮辱我!這都什麼時候了,連命都要沒了,我還會去計較這些小節麼?我是那種食古不化、不知進退的人麼?便只有你高尚,我卻只能齷齪卑鄙?”
夫人一串連珠炮,鶯聲燕語,聽得林晚榮頭暈目眩,苦笑不已。女人真是難伺候,從前夫人罵我太卑鄙,現在卻又嫌我太高尚,我他媽還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了。
一陣淡淡的芬芳傳入鼻孔,夫人口裡噴出的氣息,打在他臉上,痒痒的。林晚榮笑著聽她罵完,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平靜。這暗無天日的廢墟里,氧氣一點點減少,也不知道自己二人還能不能撐到仙兒她們尋來的那一剎那。尚幸,自己並不孤單,還能有一個人陪著說說話。
夫人一口氣罵完,臉色漲紅,頭暈眼花,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有了林三的教導,她已知道這是空氣稀薄的緣故,正急促不安間,卻有一隻胳膊伸了過來,正抵在她口唇處:“咬著——”
“我不要,唔——”她倔強的掙扎,卻覺那手臂有著無窮的力道,抵住她口腔,叫她不得不張嘴。
黑暗中,看不清林三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恍惚中,夫人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眼前這林三,很驕傲,很純潔!
兩個人都不說話,擁擠而狹窄的坑裡一片孤寂。二人對著面,聞到相互的呼吸,聽到彼此的心跳,有一種天地遠去的心曠感覺。夫人心裡噗通噗通直跳,卻覺對面的林三寂寥落寞,竟是沒有半分褻瀆的心思。
他是怎麼回事,真的如此純潔了麼?蕭夫人臉上發燙,習慣了被他占便宜,乍然變了性子。倒還不習慣了。
“夫人,你有媽媽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林三的聲音幽幽響起。沙啞中帶著些縹緲,仿佛自遙遠的天邊傳來。
這是什麼話,我難道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蕭夫人嗯了一聲,輕道:“我娘親很早就去世了。你呢,你雙親還健在麼?”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三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他們,應該還健在吧,還有我妹妹——我真的很想他們!”
二人的身子靠的極近,能清楚感覺到他手心的顫抖。下流卑鄙、奸詐狡猾的林三,竟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夫人心中陣顫,似是安慰一個迷途的孩子,輕輕握住他手,柔道:“你想念他們,那便回去看看,還有玉霜、玉若,帶她們一起去。”
回去看看,談何容易?林晚榮苦笑著搖頭,眼前閃過許多的面孔。父母,妹妹,青璇,仙兒,安碧如,寧雨昔……一張一張的面孔在他眼前飄過,似是過電影一般,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不知不覺中,他由一個孤家寡人,增加了這麼多的牽掛,世事變遷,當真是叫人難以預料,他不由自主輕嘆了口氣。
“在想什麼?”眼前的林三,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有深度,有內涵,叫夫人心裡陣陣地忐忑,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念從前的那個簡單的林三。
林晚榮笑了笑:“我在想我的經歷——”他嘖嘖嘆了一聲,搖頭道:“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奇怪,那些事情真的是我幹過的麼?我是那麼偉大的人麼?”
“吹牛皮。”夫人嫣然一笑,雖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卻有春風拂面的感覺:“你都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說來我聽聽。”
這廢墟之中,能不能活下去,便是聽天由命了,林晚榮微微一笑,便自金陵開始訴起,將自己的經歷一一說與她聽。
他的經歷之豐富,天下無人能比,什麼折桂賽詩會,怒斗聯王,解簽靈隱寺,三試奪商魁,躍馬踏白蓮,尋銀微山湖,有夫人聽過的,也有她不知曉的,聽得她心裡發顫、目瞪口呆。從前只將他當作一個嘻嘻哈哈的痞人,卻不知他的經歷,足可寫成十本傳奇。
他有許多事,從未與人訴說,眼見夫人聆聽的如此認真,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無比平靜的感覺,任何事情都不想隱瞞,與青璇、大小姐諸人相識相知的經過,甚至與寧雨昔的情感歷程,都一一道來。
尤以與寧仙子的生死相戀,最是驚心動魄、攝人心魂,蕭夫人聽得大駭:“你,你竟然與肖小姐的師傅——這怎麼可以?!”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林晚榮淡淡反問道。
蕭夫人連連搖頭:“寧仙子是肖小姐的師傅,你們這是亂了綱常,世所不容。”
“什麼世所不容,雨昔是青璇的師傅不假,卻也是我的仙子姐姐,兩樣都沒錯。”林晚榮哼了一聲道:“我與她,男未婚,女未嫁,既無血緣親情,又是兩情相悅,為何世所不容?!我就要娶她、愛她、呵護她,誰能把我怎麼樣了?”
“這——”蕭夫人一時詞窮,被他頂的說不出話來。
林晚榮笑笑道:“夫人,你戀愛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