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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夫人果然神機妙算。”林晚榮豎起大拇指嘖嘖讚嘆,趕緊把婚書收進懷中。衝著大小姐偷笑。蕭玉若在他手上狠狠擰了把,又氣又喜。
“我這算是把狼招進來了,”望著他二人甜蜜恩愛的樣子,夫人滿臉的無奈,苦嘆道:“有你臂助,我蕭家是興旺發達了。可你卻使了個釜底抽薪之計,將我兩個女兒偷走了。忙來忙去,我蕭家所有的興盛繁華,都只不過是為你作了嫁衣裳,可笑,可嘆!!”
聽聞母親話里有著淡淡的感傷。蕭玉若也是鼻子一酸,狠狠瞪了身邊的林三幾眼,無聲抱住夫人的肩膀:“娘親,您別生氣,這壞蛋就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嫁了人,我和玉霜也不離開你,我們一家人永遠都在一起!您說好不好?”
“是啊是啊,我們一家人永遠都在一起。”林晚榮急忙附和道。
“還是等你們成了親再說吧!”夫人笑著搖頭。又淡淡掃了他幾眼:“要是你敢欺負玉霜和玉若,小心我不饒你!”
林晚榮點了點頭。想起與大小姐相遇相知的過程。心中柔情漸起,緊緊拉住玉若的手。大小姐脈脈望他。嫣然輕笑。
眼望著天色不早了,三人信步往寺外行去。彩霞漫天,斜陽晚照,大小姐緊緊把住他的手臂,溫柔無比。
出了寺門,卻依然沒瞧見蕭家的馬車,他正疑惑不解,蕭玉若看出了他的疑問,輕道:“娘親一直在廟中禮佛,我今天本想陪著她在寺外廂房住上一晚的,卻遇到你回來了。那馬車還在家中,此刻只怕正往這裡趕來。”
蕭夫人獨自行在最前,遙望那漫山的火楓在夕陽餘暉中閃著金色的光輝,默然輕嘆:“今日斜陽如此之好,我們便往前行上幾步吧。”
正是深秋時分,楓葉正紅,漫山遍野像是一團團燃燒的火,甚為美麗。夫人興致不錯,一路緩緩而行,顧盼生姿,對這落日黃昏的景致極為流連。
林晚榮跟在她們身旁,說些苗寨趣事和草原奇觀,輕聲緩語,其樂融融。
行了不久便已到達山腳,夜幕緩緩降落,大的籠罩在一片青色之中。
林晚榮目光微掃,卻見遠處的山腳下,樹立著一座殘破的茅廬,風吹茅草沙沙作響,一盞幽暗的燈火時搖時晃,閃爍不停,仿佛晦暗的星辰。
大小姐忽然停住了腳步,無聲望了他一眼,微微嘆息:“你去看看吧!”
“看什麼?”他滿頭的霧水。
蕭玉若在他胳膊上狠擰了幾下,嗔道:“叫你去你就去,問那麼多做什麼?”
這倒是怪了,大小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做什麼。他搖頭笑著往前走去,離那草廬漸漸的接近,隱隱能見一個窈窕的身影時隱時現。
茅屋殘敗不堪,四面漏著風聲,他無聲走近,只見屋內極為狹窄,唯有拼湊起來的一床一桌一椅,搖晃著隨時都可能垮塌。
桌上點著一盞枯舊的青燈,黯淡的燈火隨著風聲來回搖擺。桌前坐著個身穿灰袍青衫的女子,秀髮高高挽成一個髮髻,用一尊小小的佛帽遮住,竟是個女居士。
她豐滿的身軀掩映在寬大的長袍里,遮去了原本無限美好的身段。
林晚榮盯著這女子的面容細細打量一番,吃驚道:“陶小姐?!”
女居士身子一顫,手中的經書輕輕掉落地上。
她默默抬起頭來。望見他的面孔。眼睛眨巴了半天,忽然無聲捂住了雙唇,淚珠成串成串的掉了下來。
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臉色有些暈紅。低頭輕道:“林三——林施主。你,你回來了?!”
經年未見,眼前這個女子消瘦了許多。卻更襯得她豐美的身段曲線玲瓏,曼妙無比。
沒想到故的重遊。竟還能遇上她。想起這丫頭從前的潑辣。林晚榮心裡感慨萬千,緩步行了進去。輕輕道:“陶小姐。你怎麼還在這裡?這樣的環境。哪是你一個女孩子能待的?”
“施主弄錯了。”陶婉盈默默低頭,強作平靜道:“這裡沒有女子,只有一個帶髮修行的行者。”
林晚榮搖頭嘆道:“陶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來此之時,你便已經帶發了。這近一年的時光。你都還沒考慮明白嗎?”
“考慮什麼?”陶婉盈抬起頭來。望著他輕道。
“人生七十才古來稀,似你這般年紀。正是花朵般的歲月,怎麼就想著出家度過呢?若說要代你父親與哥哥贖清罪孽。也有許多別的方式。又何必一定要落髮為尼?再說。你家人犯了過錯,又與你有什麼干係呢。要贖罪的是他們。怎能由你代過?”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陶婉盈無聲望著他,良久才輕輕道:“他們想贖罪,也沒有機會了。”
林晚榮一驚:“什麼意思?”
陶小姐雙眸濕潤,喃喃道:“我哥哥變成了瘋子。誰都認不得了。我爹丟了官,今春一病不起。連三月都沒捱過,就已撒手而去。我孤零零一個人守在這裡。為他們贖罪,求住持剃度,卻連大師都不收我——”
她淚如雨下。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林晚榮默默嘆了口氣,不知說什麼好。陶婉盈的家變,乃是他一手所為。以陶家父子的所作所為,那樣對他們並不過分。只是陶婉盈始終是無辜的,她雖然刁蠻任性,卻不是什麼壞人,任由她在此枯發青燈,實在太殘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