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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像筆法細膩,惟妙惟肖,人物的神情動作皆是十分逼真,特別是這老者對江水泛濫的憂慮之情,更是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從諸人的眼光可以看出,大家對這畫像皆是十分的推崇,從人物的神情、動作以及所包含的寓意,皆是十分深刻,可以說是一副上佳之作。
洛凝緊張的看著林晚榮,等待著他的答覆。
林晚榮看著那畫像微微一笑,他的意見簡單而又直接,只說了兩個字:“敗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訓才女(二)
洛凝還未說話,那個婉盈小姐卻是首先跳了起來,叫道:“你胡說些什麼,這畫畫的好,我們大家公認的,連總督大人也親自褒獎了呢。”
林晚榮心裡奇怪,難道這畫是這個婉盈小姐畫的?不像啊,這小妞一副火爆的小辣椒的樣子,哪裡會有這麼細膩的筆觸。
不管這是誰畫的,反正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林晚榮也不怕她,笑道:“我說它是敗筆,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洛凝漲紅著臉道:“林大哥,還請你說說,這畫的敗筆在哪裡?”
林晚榮見她臉色通紅,神情扭捏,又見這畫筆鋒細膩,定是出自女子手筆,心裡一驚,乖乖,不會是這個洛才女畫的吧?
那邊婉盈哼道:“洛姐姐,別理他,他這個人就喜歡滿嘴胡說,無端把你的畫貶成這樣。”
原來還真是洛凝這個小妞畫的,想想洛凝被尊為金陵第一才女,為人何等的清高自賞,現在卻在眾目暌暌之下,被林晚榮用“敗筆”兩個字簡單的概括了她引以為豪的一副作品,這個打擊是何等之大,她沒有當場哭出聲來已經是了不起了。
林晚榮哭笑不得,你這個小妞早說啊,對那個狗屁候公子我尚且留著情面,何況是你這丫頭呢。不過這個洛凝性子高傲好強,她就是不想因為自己與林晚榮的關係而影響了他獨立的觀感。
見洛凝緊咬著嘴唇,臉色羞紅的樣子,林晚榮嘆口氣,批完了才子批才女,老子也真夠牛逼的了。
“林大哥但說無妨,洛凝也很想聽到你的指正。”洛凝堅強的說道。
“洛小姐,你這畫,無論是線條、筆觸、角度都是上乘的,”林晚榮先給了個甜棗,話鋒一轉道:“不過,卻也有些太想當然了些。”
見諸人都是凝神靜聽的樣子,就連那候躍白和一直哼哼唧唧的婉盈也豎耳凝聽,林晚榮道:“從你這畫上看,這位長者衣衫襤褸,一看便知道是位溫飽尚未滿足的尋常百姓。對也不對?”
洛凝輕輕點頭道:“是的,我便是想描述一副尋常百姓憂心這水患的情形。”
林晚榮嘆道:“洛小姐,你出發點是好的,但是,你不了解人心,不了解百姓。你沒受過疾苦,根本就不明白老百姓心裡在想什麼,我們大華的百姓,最忠實,也最是好哄,只要你讓他們吃飽穿暖,衣食無憂,他便會將你供若父母。但同時,他們也最為現實,若連溫飽都尚未滿足,他們是不會關心任何事情的。試想,連生存都無法繼續,你卻要他們來憂心這水患,大小姐,你以為他們都是憂國憂民的聖人嗎?錯了,錯的太遠了。下位者,生存才是他們的第一需求,國家與民族,離他們十萬八千里呢。”
在場的才子才女們鴉雀無聲啞口無言,他們都是未經歷苦難的公子小姐,何曾體驗過下層民眾的生話,便以為這天下的人都像他們這般,吃飽喝足無事可做,便來憂國憂民。林晚榮這一番話讓他們瞠目結舌,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眾人皆是無言,就連一直和林晚榮唱反調的婉盈小姐,也是有些敬佩的看了他一眼。
林晚榮心情沉重,就像壓了幾塊大石頭,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子哥,不僅是在大華朝,就連在他前世,見到的也不少。脫離現實,脫離群眾,真是要命啊。
洛凝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想當然的畫了這幅畫,才子才女們趨之若騖,她初時也甚是驕傲。現在想想,真是錯的離譜。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畫的立意便錯了,用敗筆兩個字卻是輕了,這完全是一件廢品。
洛凝眼圈通紅,拼命的抑制住眼淚,她成年以來,便因聰穎過人才學出眾,得了金陵第一才女的稱號,雖然也保持著謙虛謹慎,但女子心裡的那點小小的虛榮自然是有的,這次乃是她成年以來受過的最大一次打擊,她雖堅強,在眾人面前被林晚榮批了一通,心裡的委屈自然少不了。
“要想畫人生,先要畫人心。”見那洛凝泫然欲泣的樣子,林晚榮感慨的嘆了口氣,接道:“莫哭,莫哭,我有補救之法。”
洛凝擦了檫眼角,哼道:“誰哭了?你有什麼補救之法。”
林晚榮自懷裡取出那自製的鉛筆,笑道:“就要靠我這寶貝了。”
這鉛筆,除了洛凝外,其他人卻是都沒見過。婉盈似乎是忘記了與林三的彆扭,開口道:“林三,這是什麼?”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這是一匹黑馬與一匹白馬相愛百年之後,化為灰燼,用他們的骨灰澆制而成,叫做鉛筆。”
婉盈愣了一下,輕嗯一聲,旋即領悟過來,這是這個林三在打趣自己呢,這人真是壞透了,都到這個時候還有這般心思,她輕啐了一聲,扭過頭不去看他,卻拿眼角的餘光望著林晚榮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