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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紅韻沉默著……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嗎?
她低著頭,看著橋下的流水,忽道:「這樣的時局……我這樣的女人,能夠做些什麼?」
南宮嘉佑轉頭看著她,張開口,欲言又止。
秦紅韻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他:「你這一次來找我,並不只是看看我這麼簡單吧?這樣的時候,你應該也沒有空閒到這種地步。你應該是有事想要我做,看到我後,又改變了主意……是不是這個樣子?」
遲疑了一下,南宮嘉佑笑道:「的確是這個樣子,沒有能夠瞞過你。唔,我們需要某一方面的人才,不過……唔。」
秦紅韻想了想,道:「你們需要某一方面的人才,然後找上了我。你說的你們……是三法司衙門?」
南宮嘉佑低聲道:「不是。」
「那是……」
「是一個叫做天地會的江湖門派……」
橋上的兩人,在逐漸飄落的雪花中低聲交談著。說到後來,那女子露出詫異的表情,等到男子把話說完,卻又毅然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不多想一想?」男子說到,「雖然我們會盡力保證你的安全,但是,你也知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有太多不可預測的事情。而且,你已經脫離了哪一行,沒有必要再繼續……你明白的。」
「嗯,我知道,」女子低下頭來,「但是,就因為是這樣的時局,我才更想要做一些什麼。而且你也說了,你們需要這方面的人才……而我就是這方面的人才。」
南宮嘉佑道:「我都還沒有告訴你,我現在在的這個天地會是做什麼的,你就這樣加入進來?」
「也許,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一些。」女子微微的笑了一笑,「天地會的前身,就是去年滅了全清派的正氣盟吧?鯉龍見首不見尾的病公子,其實就是、就是……那個時候,殺了鮑青的……也是他的人吧?」
南宮嘉佑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又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再說話的必要。正如她所說,他們需要這方面的人才,而她的確就是這方面的人才。而在內心深處,他也開始意識到,也許真正打動她的,不是其它,而是藉著「天地會」、「正氣盟」、「病公子」這一條線,從而推出的……那個人。
他道:「嗯,我明白了。我會告訴盟主,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天地會的一員。不過為了保密,以後我們只會派專門的人跟你聯繫,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你和我們有關。做這一件事所需要的花費和所有開銷,全都不是問題,如果你還有什麼需要的……也許我可以去跟盟主說說,讓他來見你一面?」
「不用了!」女人拿著紅傘,看著腳下飄落的雪,「這樣就很好……這樣就夠了!」
是的,這樣就很好,這樣就夠了。說到底,自己也不過就是一個曾經出入風塵的殘花敗柳,能夠以自己的這蒲柳之身幫上他的忙……這就已經夠了。
那一天夜裡,女人在一些江湖人的保護下,離開了京城。緊接著,一艘艘連鎖的花船,出現在大江兩岸的煙花之地……
※※※
被蠻軍擄走的太后、天子、皇后,正在遭受著無盡的屈辱,然而很快的,大周上下,已經沒有多少人真的在意他們的遭遇,只因,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誰來做下一位新君?各方各面的勢力,都開始急劇的運作起來,明面上的爭鬥,暗地裡的激流,一股股的潛藏,又一股股的爆發。
而這一切,又以京城,以及已被稱作別京的臨安城為中心,猶如兩股風暴,在短短的十來天裡,就開始擴散、發作,彼此對沖,又快速的交融。沒有人能夠看清這一整個此起彼伏的浪潮,但是所有人又都知道,這一切,會在這短短的幾天裡決定下來,於是,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忙忙碌碌著……除了一個人之外。
殘破的皇城,好不容易整出的一個大殿裡,十幾名官員、將軍來來回回的走著。
當居志榮走入大殿的那一刻,這些人全都往他看了過去。其中一個老者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居大人來得好慢。」
居志榮道:「讓太尉久等了!」又朝其他人道:「讓大家久等了,軍中有一些急事需要處理,來得遲了。」
其他人紛紛客氣一番,唯有那老者道:「寧學士呢?為何不見寧學士?」
居志榮道:「這個……寧學士說,他現在一無官職、二無勳爵,不好進入皇城,還是不過來了。」
眾人彼此對望,寧江的官職的確是已被天子剝奪,但現在天子已經被蠻軍抓走,而誰都知道,威遠軍真正的主帥乃是寧江,寧江不過來,許多事情根本就不好談。
那老者不客氣的道:「老夫已經向寧學士發出邀請,寧學士不來,莫非是看不起老夫?」
居志榮道:「這個……太尉大人說得這麼直白……會讓學生很為難的。」
這一下,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往老者看去,而老者的臉也一下子掛不住了,面紅耳赤,臉上一團怒火。
這老者,乃是當朝太尉唐郝功,太尉乃是三公之一,名義上的最高軍事長官。雖然大周王朝現在的軍制,三公更多的是榮譽性質,但能夠被封為三公的,莫不是德高望重的老臣。
京城危急時,各州各府的州兵紛紛而來,卻被蒙郁的蠻軍輪番打垮。無奈之下,天子宋乾令平章事軍國重事徐修省帶領城中禁軍抵抗蠻軍攻城,讓太尉唐郝功兼樞密使,持虎符節制各州兵馬,統一調配,救援京師。只是,不管是寧江還是唐郝功,最終都來遲了一步,等他們趕到時,京城已經被攻下,天子家眷、大批皇族以及文武官員,都被蠻軍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