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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要借他們的船來到這裡,魚翔幫早就已經被端了。
下船後,於無人之處,他帶著小刀和小丫兒,與箋麗、小夢見面。他道:「接下來,你們自己小心,呂州這一帶,沒有我們天地會的分舵,墨門的據點,應該是有的,可惜我也不知道在哪裡。善公主留下的聯絡方式是在霍州,與這裡隔得有點遠。」
春箋麗笑道:「放心啦,以我們兩個人的本事,現在還怕得誰來?」
寧江嘆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上的高手不知多少,蠻族中也有相當一些,不是好惹的。總之,這一路上,多走多看少惹事。」
春箋麗道:「你才是,這一路上,可千萬不要仗著自己拿我們的身子練了幾天針灸,就到處醫死人。」
什麼叫醫死人?我怎麼可能醫死人?我的醫術很厲害的好不好?
寧小夢道:「哥哥,你自己也要小心,要低調一些,不要總是那般囂張,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喂喂,我什麼時候囂張了?我哪裡囂張了?我一向都很低調的好不好?而且這話不是我剛剛對你說的嗎?
居然要被妹妹教訓,寧江多少有些無語。他道:「好吧,那就擊掌為誓,這一次,大家都低調一些。」
兩個少女齊聲道:「好,擊掌為誓!」
寧江舉起雙掌,箋麗和小夢各舉起一隻手,「啪」的一聲,同時擊響。
然後,她們便分了開來。寧江繼續扮成青年道者,帶著小丫兒和小刀這兩個「小道童」上路,箋麗和小夢也跟著往霍州方向行去……
※※※
寧為太平犬,莫做亂世人!亂世洪爐,如同沸水一般,將所有人放在內中蒸煮。
湟河以北,盡皆遭到戰火的摧殘,其中又以呂、蔡兩州最甚。蠻軍第一處出賀蘭山和夏缺口時,這兩州就是華夏一方與蠻軍決戰的關鍵點,其後,華夏一方崩盤,到處都是賊匪亂兵。
即便是在寧江為相時,整個戰略里,這兩州也是被放棄的,原本是打算將所有兵力放在湟河上游,設置重重關卡,拖延蠻軍進入中原的步伐,直至將蠻軍拖過一整個冬天。
結果在宋乾登基後,兵力強行推進,最後反而造成了兵力的分散,整個戰績徹底崩潰,湟河以北依舊沒能守住,反而導致李胡和蒙郁兩部直入中原腹地,京城失守,天子宋乾和滿朝文武盡皆被抓。
經過兵鋒的接連洗禮,一路上,到處都是荒地,直可用民不聊生來形容。流民被來來回回的趕,潰散後無人管束的亂兵,遠比匪徒還更加殘忍。此外,大量蠻族從銀川遷徙而來,掠奪華夏子民為奴為婢。
期間也有許多反抗蠻族統治的百姓或是游勇,然而隨著中原的徹底失守,新天子在江南建立新朝,這些義軍大多都處在孤立無援的絕境下,或是被蠻軍剿滅,或是苟延殘喘、勉力支撐,又有墨者來回奔走,試圖建立各路義軍之間的聯繫,一邊宣傳新墨學,一邊建立彼此合作的統一戰線。
然而蠻軍實在太強,再加上,被地主豪紳控制著的團練,其中不少甚至是寧可投靠蠻軍,與蠻軍一同欺壓低賤的華夏百姓,也不願意支持新墨門,在各方的圍剿之下,新墨門也只能由明轉暗,處境艱難。
今日呂州的這些日子裡,寧江以「小白道人」的身份,一路上救治病人,竟也真有妙手回春之效。
這一日,縱連秦小丫兒也忍不住問道:「老爺,您的針灸真的這麼厲害?」
寧江道:「廢話,你老爺我何等人?生而知之,在拿起針灸的一兩日後,就會用了。」
秦小丫兒道:「那為什麼從江南到這裡的一路上,還要兩位姑娘和我們給您練手?」
寧江道:「那不是因為讓你們擺出各種姿勢衣裳半解定在那裡讓我用針戳啊戳很有意思嗎?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然後小丫兒就無語了。
此時,到處一片荒涼景象,周圍村落里,連地里的草根都被逃難的難民挖出。他們所經過的一個縣城裡,到處都是殘磚斷瓦,角落裡散落著一些悽苦的百姓,更多的則已跟著乞活的大軍離去。有傳言說,湟河岸邊有蠻軍在大規模的屠殺那些加入乞活軍的流民,雖然不知道實情如何,恐怕也不會差得太遠。
來到城門處,正要出城。「道長請留步!」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去。
寧江回頭看去,只見有一女三男、四名年輕男女策馬而來,這四人騎著駿馬,配著刀劍,衣衫不算華美,大體都是箭袖勁裝,顯然都是武林中人。
為首的那名女子在他面前勒住馬,大約是看到他太過年輕,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遲疑了一下,道:「聽說近來有一位精於醫術的道長路過,請問是否就是兄台?」
寧江笑道:「貧道的確略通醫術,至於是不是你們要找的『精於醫術的道長』,這個貧道也不好說。天大地大,道者也並非只有我一人。」
旁邊一人道:「珍姐,這人這麼年輕,那麼多名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找他有什麼用?」
那青年女子低聲道:「總不能放著小九的性命不管?」跳下馬來:「請問道長如何稱呼?」
寧江拂塵往臂上一搭:「小白!」
青年女子有些發懵:「小白?」
寧江道:「《道經》有云:大白如辱!何為大白?窮究天地之奧秘,精通萬象之精髓者也!越是明白天地之秘,越是深知自身於浩瀚天地間的渺小,此所謂『大白如辱』。貧道不敢以大白自居,只好做個『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