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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海繼續擦汗:「這個……也是,也是!」
嚴情道:「哎呀,大人,您的長袍還在我這,天氣冷,您還是趕緊穿上吧?!」抖開長袍,幫趙德海穿上。
傅定波道:「我們是在這裡歇息一會,還是繼續趕路?」
嚴情道:「奴家覺得,這裡離寧家軍應當不遠,我們既然已經繞過了那些奸賊,為免夜長夢多,不如繼續趕路。趙大人走不動,大傢伙兒輪流背他便是。」
此刻,對於幫助他們成功繞開那些殺手的嚴情,傅定波等自然已是深信不疑,況且夜長夢多這句話原本也就在理。當下,除了身為女子的嚴情之外,其他人輪流背著欽差大人,繼續趕路。到了夜裡,霜露愈重,天氣愈冷,縱連那些護衛慢慢的也難以忍受,咬牙硬撐。
天快亮時,他們從一處山腳出來,陡然間,十幾人沖了上來,為首一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邾石見這些人都是穿著華夏軍的軍服,於是上前問道:「我等奉朝廷之命,護送欽差大人前來宣旨,爾等可是威遠軍的人?」
那些兵士彼此對望一眼,那兵長迅速派人回去通報,很快,便有一支騎兵率隊而來,為首的武將一眼看到邾石,道:「這不是邾兄弟麼?」
邾石抬頭一看,道:「原來是陳兄,陳兄不是在平州任職的麼?怎的會在這裡?」原來,率隊前來的武將名為陳承勇,以前曾與邾石跟隨同一名禁軍教頭習武,兩人也算知交。雖然不知為何會在這裡遇到原本在平州擔任武職的陳承勇,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遇到的絕非敵人,邾石也鬆了一口氣。
陳承勇下馬,看著邾石苦笑道:「愚兄原本的確是在平州,大半個月前,隨著本州知州,率二十萬大軍前來勤王,結果被蠻軍打得落花流水。你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戰場,可能無法理解,其實便連愚兄,到現在也無法明白那仗到底是怎麼打的,二十多萬人,對上敵人隨便分出來的二三萬蠻軍,都還沒開始打就已經敗了,全軍潰敗,死傷慘重,很多弟兄都是在逃亡途中,被自己人踩死,或者是背對著敵人不要命的往河裡沖淹死的,愚兄僥倖逃得性命……說起來你都不信,其實我連蠻子的面都沒見著,就跟著大家逃了,從頭到尾沒有看到一個蠻子,感覺卻像是從刀山火海里逃出來一般。」
無奈的自嘲了一陣,又道:「後來在山中躲了幾日,出來後,不知怎的,對自己失望透頂,也對自己所在的平州軍失望透頂,然後聽得威遠軍之名,乾脆也不回平州,找上了威遠軍,有人帶我見到了寧學士,寧學士讓我當著他的面,與軍中的其他武將對練了一番後,說我武藝不錯,就讓我領了一支哨騎,我現在便在威遠軍中。」
趙德海、邾石等人聽著,盡皆唏噓。
這幾個月以來,太多的敗仗都是這般,都不知道是怎麼的,就輸得一敗塗地,也就只有威遠軍,真真正正的,在戰場上擊敗了蠻軍,而且還是在正面戰場上堂堂正正的交鋒。
邾石看向陳承勇,原本的陳承勇,在平州好歹也是一名游騎將軍,現在大約是初到威遠軍,還只是一名領著幾百號人的哨騎,但是看他此刻的表情,卻像是反覺踏實得多,竟是寧願留在威遠軍也不願回平州去。只不過,邾石對此並不是不能理解,在一支根本看不到打勝仗的希望的軍隊裡,即便官當得再大,也難以找到安全的感覺,而威遠軍至少是一支、在失去文氣的情況下依舊有能力打勝仗、打硬仗的軍隊。
邾石將趙德海請上前來,道:「這位是聖上派來的欽差傅大人,他特來向威遠軍與寧學士、居將軍宣旨。」
陳承勇驗過文書後,趕緊將欽差大人請上馬,又道:「學士和居大人都在軍中,末將這便領路。」
傅定波見周圍兵將漸多,既已將欽差護送到軍隊之中,自也不用再擔心那些藏在暗處的殺手,於是便向欽差大人告辭。嚴情亦道:「大人既已安全,奴家便也告辭了。」
趙德海道:「兩位出手相救,救命恩德,趙某還未報答,何不暫留幾日,容吾設宴回報?」
傅定波道:「多承大人好意,傅某也不過是路遇奸徒圖謀不軌,順手解救,算不得什麼,此刻還要儘快趕回去與我的義弟義妹會合,就不好再打擾大人了。」
嚴情亦道:「奴家本是女子,不好進入軍中,況且我們江湖人也不懂禮儀,進入軍中,各種拘束反不習慣,還不如就此別過。」
趙德海留了幾下,未能留住,只能不斷道謝,然後目送著他們離去,看著遠處兩人的背影,讚嘆道:「果然是市井草莽之中,多有俠義之輩!」
陳承勇朝邾石低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聽你們的言外之意,這路上遭遇頗多?」邾石便將路上遇到來歷不明的蒙面殺手的事說出,沒有想到天使竟然在路上遭遇刺客,陳承勇大吃一驚,趕緊讓眾兵將將朝廷天使保護在中央,自己親自為朝廷天使執馬,同時讓人層層上報,通知寧學士和居大人。
軍中,寧江、居志榮正與眾位將軍商議軍情,聽聞天使駕到,居志榮臉色大變。
聖上旨意一到,他們馬上就身處兩難局面。其實此刻,對於威遠軍遲遲未趕赴京城勤王,軍中的一些將領也是頗有一些流言蜚語,這個時候,勤王的旨意一到,若是抗旨不遵,整個軍中怕是馬上就會變得人心不穩,甚至有可能出現一些將領私自帶兵勤王之事,若是接旨勤王,蒙郁的殘部還在,他們正面與李胡大軍相抗,後方還得防著蒙郁的偷襲,同樣也是一個危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