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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箋麗道:「也就是說,想要幫助藏地的百姓,必須要犧牲掉他自己?」
「就是如此,」妙善公主繼續說道,「為了能夠完成自己的宏願,地藏尊者決定放棄他的性命。只是他發現,那種力量,本身陰氣過重,只有將它轉化成溫和的甘露,才能夠真正用來改善藏地的風水。為此,他用了大量的時間,研究出了轉化之法,記載在一本經書上,留給了他的三個徒弟。他讓他的三個徒弟,向佛祖發誓,待他死後,要以他留下來的轉化之法,將這種力量用來幫助藏地的百姓,而他的三個弟子也答應了下來,於是,地藏尊者捨身為『門』,連通了『彼世』,將那神秘的力量引入『此世』。」
春箋麗睜大眼睛:「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藏地的風水並沒有被改變?」
「是的,」妙善公主說道,「地藏尊者有著悲宏大願和救世心腸,卻未曾想到,當著他的面發現毒誓的三個弟子,在他死後,很快就有了私心。剛開始時,那三個弟子也的確因為師尊的自我犧牲而感動,想要完成師尊的宏願。以他們師尊的死後金身為橋樑,從『彼世』漫過來的神秘力量,化作了一顆顆血色的晶石,只要按著他們師尊的吩咐,將這種血色的晶石練成梵天甘露,將它遍灑於藏地,就能夠改變藏地的風水,從而在貧瘠的藏地上,催生萬物,極大的改善藏地百姓的生活。但是很快,其中的大弟子就發現,如果將那血色的晶石,以另一種方式加以利用,便可以大幅度的增強他們自身的修為。當他將這種發現告訴其他兩個師弟之後,那兩個師弟也不由得心動起來。」
繼續道:「而後,那大弟子說,就算按著師父說的,將這股神秘力量轉化成梵天甘露,用來改善藏地的風水,到底能不能成,其實也是未知數。誰也不知道,這股力量,在師父說的『彼世』到底存留有多少,也許很快就會枯竭。而就算真的改變了藏地的風水,讓藏地變得到處都是綠洲,其實也是害了藏地的子民,藏地貧瘠,華夏人和苗人根本不願在這樣的土地上生活,對它全然不感興趣,藏地才能夠保持真正的安寧,如果藏地也變得山清水秀、土地肥沃,那必定會引來苗人或者華夏人的窺視,尤其是華夏人,誰能夠擋得住華夏人的兵馬?這樣做,反而引來了戰火,真正的苦了藏地的百姓……」
春箋麗氣道:「既然已經有了私心,那自然要想辦法為自己的私心找藉口。但是這藉口也實在太傻了,水土改善了,百姓的日子好過了,這才是真正的實惠,至於說將來有可能會面對外族的入侵,那等到了那個時候,再團結起大家共抗外敵不就好了?因為將來有可能會引來窺視的敵人,就放棄讓大家過好日子的機會,這和因為擔心家裡遭小偷,就放棄發財的機會有什麼區別?照這道理,那些富豪還不得趕緊把家中的金銀全都扔了,以免將來引來強盜?但是乞丐沒人搶,誰又真的樂意去做乞丐?不過是因為,把這種力量用來幫助老百姓,對他們並沒有什麼大的好處,倒不如自己私吞獨占獲利更大罷了。」
「的確是這個樣子!」妙善公主說道,「其實他的那兩個師弟,又何嘗看不出大師兄的用心?藏地地大,這股從『彼世』發散而來的神秘力量,到底有多少,也還未可知,也許耗盡了,對藏地的改變,也還是微乎其微,更何況,就算真的改變了藏地的風水,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但若是將這種力量私藏,由他們三人瓜分,不但有助於他們的修為,有可能讓他們將來的成就,更甚於師尊,同時藉著這股神秘力量,他們在藏地中的地位也將扶搖直上。在這種貪念之下,最後,他們全都贊同了大師兄的意見,他們獨占了那一顆顆血色的晶石,出去之後,向世人隱瞞了真相。後來,那三名弟子,成為了密宗三大聖地的開創者,雖然私藏了那血色的晶石,但是他們的成就,依舊沒能超越他們的師尊,只是靠著那血色的晶石,密宗三大聖地,代代皆出高手,在藏地里,威望更高,聲勢更甚,再加上中原的朝廷和武林門派,對藏地這種貧苦之地一向不感興趣,密宗成為了獨占藏地的、唯一的宗教,從寺院裡出來的喇嘛,個個自稱佛爺,侵吞田產,霸占妻女,最後竟發展出生剝人皮以制鼓、強搶少女以摘珠等血腥之事。」
少女喃喃地道:「想不到竟然是這樣?」她早就聽說,藏地的百姓雖然過得極其困苦,但是藏地的那些喇嘛,卻一個個的,全都富得流油,在藏地擁有的權力,實比華夏的皇帝還大,至少在華夏,就算是皇帝也還受到士大夫的制約,而那些士大夫,不管怎樣吸食民脂民膏,但畢竟一個個自稱是孔聖門徒,臉還是要的。
此外,單是一個科舉制度,就已經保證了,就算是士大夫階層,也難以被某一個單一的大家族所壟斷。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在華夏並不算稀奇。至於藏地,從宗教上就已經壓死了老百姓出頭的可能性,你今生苦難,是因為你前世作惡太多,你若是對你的苦難心存怨言,來世你還將繼續受苦。要是你不但心存怨言,還不敬佛,死後更會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妙善公主繼續說道:「密宗的三大聖地,雖然共同隱瞞了真相,但因為他們彼此之間,也並不完全和睦,數百年下來,亦是不免明爭暗鬥,一些風聲,也漸漸被我的先祖知曉。那個時候,雖然密宗的權勢越來越大,但莊嚴國在法理上,仍然統治著藏地。我的先人,歷經數代,終於利用三大聖地之間的矛盾,探得了將血菩提轉化成梵天甘露的轉化之法。反而是對此已經不再關心,只想著用血菩提去練舍利子的密宗,對此法漸漸失傳。到了我祖父和父親,開始試圖削弱密宗,從那些越來越龐大,如同怪物一般的寺院手中,奪回原本屬於百姓的土地,並完成地藏尊者當年的遺願,然而那三大聖地,自身內部雖然不和,卻斷然容不得這樣的事,竟是聯起手來,將我父王推翻,我也在走投無路之下,被迫逃入了血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