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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次又一次,嘗試著拯救妹妹,卻又一次又一次陷入絕望的日子裡,在他的內心深處,也曾湧出毀滅世界的惡念,既然無法救活妹妹,乾脆讓整個世界的人,去給妹妹陪葬,這個世界錯了,每一個人都是有罪的,既然妹妹無法得到救贖,就讓天地間的每一個人都親身體會到他的痛苦,體會到他失去妹妹的絕望。
就是在這樣的絕望,在這樣的憤怒中,他想出了毀天滅地的殺招的雛形,卻最終將它深深的埋葬在內心深處。然而,在這個念頭出現的那一刻,實際上就已經無法將它毀滅,越是壓抑,它就越是在他靈魂深處,連他自己也看不到的角落裡成長,如果不是最終成功的破碎虛空,回到了妹妹身邊,也許,它最終將成長為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毒龍,讓他成為連元魔皇也未必能夠攀比的、毀滅世界的魔頭。
而現在,雖然得到了重生,雖然救回了妹妹,但這個長期壓抑在他內心深處的毒念,卻因為陪伴了他太久太久,而怎麼也無法摘除。在他的上一世里,他極力的壓制自己,一刻也不敢將它挖出,強迫自己當作它從來就不存在,甚至刻意的不去研究天地術數,以防止自己不小心研究出毀天滅地的殺招,從而控制不住自己。也正因此,這一殺招,在他的心中一直都只是一個雛形,但是現在,他終於找到了試驗它的契機……
第六十一章 龍出於柙
以自身的火魂為橋樑,視天地為爐鼎,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試驗,他的魂魄,離上一世里破碎虛空前的「陽神」還有很大的距離,這裡也只是用聖羽強行置換出的小天地,與外在的大世界無法相提並論,然而那毀天滅地的惡念,卻還是在這一刻釋放而出。
善公主抱著小黑貓,驚懼的看著爐鼎中央的情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共產光輝打消了她焚燒世界的念頭,讓她為拯救辛苦過活的勞動人民而努力,但是他自己,心中竟然潛藏著這樣的毒龍?瘋狂,殘忍,不是為了毀滅敵人,純粹是為了折磨而折磨。白骨翻滾,吶喊哀嚎,置身其中的生魂與鬼怪,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念,什麼樣的絕望,才會去想出這樣的、末日一般的殺招?正常的人,對這樣的絕招連想都不會去想吧?
「夠了!」她試圖沖入鼎中,阻止他。她不在乎鼎中的敵人會變得如何,但她絕不能讓他就這般繼續下去。原本是以整個天地為爐鼎,卻因為她和小刀的存在,而留下了缺口。即便是這種仿佛報復世人一般的惡毒殺招,他終究還是為她們留下了空間,既然如此,她就絕不能放著他不管,她不能放著從他內心深處湧現出來的毒龍不管。
「夠了!住手!」她大聲叫著,拼命的往爐鼎的缺口擠去。惡鬼的悲號無休無止,慧月的慘叫無休無止,時間仿佛在不斷的拉長,業火瘋狂的燃燒,想要燒盡那瘋笑的男孩,卻反而進一步助長了烘爐的威力。所有的一切,全都處在失控的邊緣,人心,理性,一切的一切,都在走向那最終的崩潰。
「住手!」她沒命的嘶吼著,終於成功的擠入烘爐,朝著男孩伸出無力的手。
轟,爆炸的氣浪在這一刻翻滾,震耳欲聾的喧囂中,所有的一切都在轟鳴。無法弄清發生了什麼事,唯有那驚人的空間撕裂感,在瞬間迸發,令所有血肉、乃至整個靈魂都在顫抖的絕望中,身周所能夠感受到的一切,仿佛全都炸了開來。
……
※※※
林家寨深處突然出現的爆炸,讓整個大地都震了一震。
能量往四面八方爆開,煙塵滾滾,石塊到處亂飛,撞擊著沿途所遇上的一切。空氣間瀰漫著刺鼻的焦味,黑色的空間裂縫滋滋滋的閃動著電花,山嶺間的夕陽已經落下,那一瞬間的閃光,卻照亮了半個天空,讓本是昏暗的夜色,透著玫瑰色的暗紅。
爆炸之前,就已經倒在地上的,七零八落的屍體,齊齊的震了一震,又被往周圍宣洩的亂流帶著向外滾動。塵土翻卷,漫過了屍體,周邊的木製建築在各種衝擊下東倒西歪。
善公主捂著額頭,艱難坐起的時候,照亮了天空的暗紅,慢慢的又消沉了下去,夜色回歸大地。在她的懷中,依舊抱著名為小刀的小黑貓。小黑貓軟塌塌的趴在她的身上,發出輕輕的、無力的喵嗚。
她抬起頭來,緊接著便看了男孩,男孩蹲在她和小黑貓的身邊,安靜的守著她們。
「你沒事吧?」「你怎麼樣?」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出關切的詢問聲,然後便又一同停住。
善公主看著男孩:「你……」
「抱歉!」男孩揉了揉太陽穴,「當時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因為受到那種來自血淵的毒火的影響,有些失態了!」
善公主當然覺察到,那些紅蓮業火有拷問靈魂的作用,不過他真的只是因為受到那些火焰的影響,才會變成剛才那個樣子的嗎?她對此實際上是有些懷疑的。但是不管怎樣,至少這一刻的他,看上去平安無事,多少讓她放心了些。
她看向周圍:「幻月和慧月……」
「慧月已經死了!」男孩往邊上指了一指,那裡掉落著一顆毀去半截的頭骨,臉上的血肉已經潰爛,其它部位也早就已經在爆炸中粉碎。他道:「至於幻月,還是被她給逃了!」
他扶著鸞梅,幫她站起。鸞梅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雖然被幻月逃了,但紅蓮教的總舵基本上也已經全滅,他們的任務也算完成。她看向男孩:「你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