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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的自己,深深的傷害了她,就那樣離她而去,這一次,又如何有臉前去找她?
——「我是一個不祥的女人,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其他人……」
上一世的她,是這般對他說的……但是,綺夢,或許,你真的是一個不祥的人,但是遇到我……才是你的不幸吧?
我怎能容忍自己……再去傷害那樣的你?
小夢回過頭看,看著明顯心神不寧的哥哥,又扭過頭,看向桌上的蜀箋,輕輕的踏前兩步,她將那蜀箋用纖細的手指捏起,在月光下看著上面的詩句,緊接著抿嘴一笑……哥哥喜歡那個姐姐。
……
※※※
銅州正中央,貫穿整個銅州城的斜川江邊,一座豪華的府邸在夜色下沉靜。
一輛馬車停在了府邸的後院處,提著宮燈的侍女揭開著車簾,凌雲髻的、戴面紗的女子輕柔的下了馬車,她的懷中抱著精緻的瑤琴。
守門的奴僕將門打開些許,躬身說了些什麼,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進入園中。
同一時間,在府邸的正門處,兩名侍衛守著敞開的大門,內頭的正殿裡,一名身穿錦衣的男子坐在紫漆大椅上,聽著下方某人的話語。那人拜倒在地,低聲說話,錦衣的王者時不時的問上幾句,最後皺了皺眉:「趙捕頭,按你所告,你實際上也無確鑿證據能夠證明,曹知縣確實為你所說那人所害。」
下方拜倒的捕頭道:「曹大人對某有知遇之恩,如果他還活著,某無論如何要將他找出,如果他已死了,某更是要為他討個公道。王爺如果不相信某的話,某有一法,必能找出那廝的破綻。」
錦衣的王者道:「你且說來聽聽!」
那捕頭伏在地上低聲細語。
夜色愈發的深濃,後園中的女子在她的閨房中,放下瑤琴,對琴而坐,不由得又想起在湖邊遇到的那個少年,以及那上沖斗府般的詩歌
——「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她蔥一般的手指,在那根根琴弦上撥弄著。
銅州城的夜晚,如同以往一般的平靜,只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暗中悄悄的醞釀著。
而遠離銅州城的岳湖,卻已經捲起了巨大的波浪。
……
※※※
緊靠在岳湖邊的小鎮,萬籟俱靜,唯有夏夜的蟬鳴,以固定的頻率響著。
一名大漢搖搖晃晃的,從屋中出來,站在梧桐樹下,對著樹根解開褲頭,正要釋放體內的壓力,上方隱隱有光芒投下。他疑惑的抬起頭來,緊接著便睜大了眼睛,一顆巨大的火球,猶如墜落的金烏,從昏暗的天空中掉落。
那絢爛的光芒,在他的眼中越來越亮,直至覆蓋了整個小鎮,呼嘯的顫音在天地間瀰漫,大漢衝進屋內,對著他的婆娘又吼又叫,抱起床上的嬰兒,想要帶著妻與子逃出小鎮。幾家窗戶打開,有人探出窗口,吃驚地抬頭看著直覆而下的白光。
轟然間的震響,屋檐翻飛,大地崩裂,死亡的轟鳴在大地上迴蕩,熾烈的光芒,耀紅了整個岳湖,緊接著,湖水瘋狂的卷盪,往地裂湧入。大地震動,一棵棵梧桐樹拔起,往外拋散,在熾光中化為灰燼。
當知府典宏、郡守萬義康率著大隊趕到時,整個小鎮都已經化作了大坑,湖水不斷的灌入坑中,錢潮江的水位快速下降。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驚人的深坑,頭皮發麻,直說不出話來。
忽的,波濤亂卷的湖水破開,有什麼東西,一步一步,從湖中走出。
那是一個怪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大坑中走出的,是一個塊頭巨大但是滿身黝黑的怪物,額上長著雙角,肌肉仿佛鐵塊。
子不語怪力亂神,雖然民間總是流傳著許多有關於怪物的傳說,但實際上,誰也不曾真正的見過妖怪,然而此時此刻,縱連典宏、萬義康也忍不住在腦海中同時閃過念頭……妖怪?
那怪物看到他們,低吼一聲,便要往另一邊逃去。
「抓住他!」萬義康一聲喝令。
幾名捕快衝了上去,長長的鎖鏈往這怪物身上一套,怪物前反往他們衝來,嘭嘭嘭的氣勁爆響,幾名捕快或以內功,或以橫練,與怪物交手,然而他們打在怪物身上的力道,就如同打在鐵塊上一樣。
撲的一聲,一名捕快竟被這怪物抓住,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典宏眉心祖竅文曲印府綻出文氣,十幾名士兵搶上前去,在知府大人官威的助力下,氣勢陡漲,即便是普通兵士,在這一刻,也力大得能夠劈土斷木,然而,鋒利的刀鋒,銳利的槍尖,劈刺在那怪物身上,竟然只能在他身上留下淺淺白痕,這怪物漆黑的身體竟是刀槍不入。
那怪物怒吼間搶過一口朴刀,在人群中怒劈,左劈右砍間,血水亂濺,竟是被它以極快的速度殺了五人。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眾人又驚又怒。
萬義康一聲大喝,陡然出劍,嘭的一聲,劍光如同游龍,刺在怪物黑鐵般的身軀上,寶劍劍身快速的曲卷了一下,怪物被震退數尺。緊接著劍鋒連抖,猶如化作七道光芒,嘭嘭嘭嘭嘭嘭嘭,以無法可當的威勢,擊中怪物的各個部位,正是他的家傳劍法「海棠七殺」。
萬義康原本就是武狀元出身,雖然大周王朝重文輕武,但是能夠在眾多的武舉人中脫穎而出,其本領自然也是不用多說。他踏著步法,劍光遊走,又在典宏身為進士的文氣的助威下,威力倍增。那怪物卻是始終不死,最多只在身上留下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