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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到外頭,吃了早點,出莊閒逛一陣。鄉村風景,竹籬瓦舍,小橋流水,山幽路辟,草木蒼翠,不一而足。
一群覓食的母雞分了開來,一對繡花鞋穿過,緊接著便是女子的叫喚:「道長!」
寧江轉過身來,笑道:「珍姑娘!」
趙庭珍道:「道長住得可還習慣?」
寧江拂塵揮動:「遊方之人,四處奔波,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乃是常事,偶有屋舍被褥,已是福氣,如何會不習慣?」
兩人一同並肩而行,邊說邊聊。寧江抬起頭來,見遠處山清水秀,田園風光,贊道:「在如今的世道,還能保持著這樣一處安寧景象,頗為不易。」
趙庭珍笑道:「全是靠著父親和兩位叔父帶著眾人一起打拼,方才有這樣的安寧。」想了一想,卻又低著頭:「不過說到底,目前的寧靜,也是靠著對蠻胡的卑躬屈膝得來的,而且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夠維持得住多久。」
寧江道:「就算這樣,也已經很不容易了。外頭到處都是被趕來趕去、隨時餓死的流民,又或者是被迫為奴的可憐人,七里鋒能夠維持住這樣一片清淨之地,說到底,也是靠著自身擁有一定的實力,讓蠻軍覺得有拉攏的價值,否則的話,恐怕也難免如同其他地方一樣,被蠻兵驅趕屠殺。」
趙庭珍道:「家父與大叔父、二叔父原本就是七里鋒有名的高手,三人並不怎麼在江湖上行走,是以也沒有闖出名號,但是在呂州這一帶,七里鋒三兄弟卻是無人不知的,也算是地方上的豪傑了。蠻軍第一次南下時,主力只有兩支,七里鋒並非兵鋒過境之處,倖免於難。後來割讓四州,呂州不在其中,蠻胡退兵。緊接著便是神宗變法,以保甲制組建團練,家父原本就是整個七里鋒武藝最好的,我們趙家在這裡也算是個大族,於是理所當然的就成了保長,在朝廷派來的武將的協助下,發放武器,訓練民兵。後來神宗駕崩,雖然朝廷也曾廢棄保甲法,但是我們這裡一直拖著,既未解散團練,也未馬上上交官軍發下的兵器。當時家父就說了,蠻軍雖然暫退,但絕無可能真的遵守與朝廷的協議,果然如家父所料。」
寧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神宗死後,宋乾那蠢貨不但廢棄保甲法,反而把原本全力收縮、防禦為主的兵力大舉推進,美其名曰要收復割讓的四州,結果原本就不敵蠻軍的華夏官兵,兵力分散,被再出賀蘭山、夏缺口的蠻軍直接擊潰,寧江在北方辛苦建立的各種防禦工事,因為宋乾的愚蠢完全沒派上用場。
好在宋乾雖然廢棄保甲法,但地方上已經形成的團練,被掌握在地方上的大族、鄉紳、惡霸控制。
已經到手的權力沒有多少人願意捨棄,建立保甲法的時候一個個的,異常積極,廢棄保甲法的時候,到處拖拖拉拉。
而老老實實上交兵器,解散團練的地方百姓,在華夏官兵的大潰敗下,有不少甚至不是被蠻軍屠殺,而是被潰散的亂兵、趁勢而起的山賊反覆劫掠。
蠻軍殺人,但蠻軍殺人的目的最終還是為了統治,真要把人全殺光了,日後誰來幫他們種田,誰來做他們的奴隸?
無人管束的亂兵、賊匪燒殺搶掠,則往往比蠻軍更狠,完全就是干一票就賺一票。沒有自保之力的百姓,在來來回回的亂兵和到處劫掠的匪幫的劫掠下,的確是生不如死。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寧為太平犬,莫作亂世人,沒有什麼可說的。
他想了想,又道:「說起來,令尊與曹副鋒主各斷一臂,不知是被何人所傷?貧道雖然不才,眼力還好,以令尊和曹副鋒主當前的實力,應該也有宗師級才對,聽姑娘所言,他們並沒有怎麼在江湖行走,不知發生何事。」
趙庭珍低聲道:「曹叔父的手臂是被家父砍斷的,家父的手臂是他自己砍的。」
寧江一個錯愕,正要問發生了什麼事,但此刻,他們已經閒逛到應全琨的莊前。
此刻,應全琨並不在莊中,其妻秦氏看到救了她兒子的道長來到,趕緊迎出,將寧江請到莊中做客。趙庭珍卻是比主人家還像主人,直接指揮起莊丁做事。
沒過多久,只見仲米安走了出來,看到小白道人,遲疑了一會,道:「道長,敝人能不能問一件事?」此刻,他的態度已是畢恭畢敬,與昨日判若兩人。
不管他如何倨傲,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小白道人醫術,的確是要勝過他許多。
寧江揮動拂塵,微微一笑:「仲先生請說!」既然別人放下了姿態,他自然也不願意給人難看。所謂以直報怨,以禮還禮,便是如此。
仲米安道:「敢問道長,昨日道長為屠護衛看病,道長的針灸之術,確實讓鄙人嘆為觀止,心服口服,但是敝人前思後想,單是靠著那三針取穴的位置,應該是不足以治好屠護衛的傷病,所以,重點還是道長接下來以劍尖在屠護衛後背劃的那些線條。但是敝人想了一夜,卻還是想不出道長這樣做的用意、和起到的效果到底是什麼,還請道長替敝人解惑。」
拱起雙手,對著面前的青年道者深深的彎下腰來……
第五十五章 山海傳說
在仲米安的詢問下,其他人也不由得好奇的看著青年道者。
只因,切脈也好,用針也好,終究都是醫者慣用的手段,唯獨拿著一隻劍,在病人的背上劃,這到底是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