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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彼此對望。一人道:「除了大元帥,還有誰有資格擔任主相?」
整個軍帳一下子沉默下來,眼看著,將來還有更大的危機,將朝華夏湧來,這個時候,每個人都理所當然的覺得,華夏一方無論如何少不了寧江。除了寧江,還有誰有資格領導整個華夏,而令眾人心服口服?
梅劍先生道:「大元帥……」
寧江卻是抬了抬手,先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後才道:「眾位先聽我說。寧某此刻身居相位,擔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原本就只為驅逐蠻胡,復我河山,如今中原平定在即,退位讓賢,原本就是應該的事。更何況,變法改革,提倡議制的事,既是由我提出,那我自身避嫌,亦是該然。」
眼看著眾人又要說話,他再次令眾人安靜,繼續道:「況且,蠻夷之亂結束,華夏大局底定之後,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也無法留在昊京,到時,華夏之事,也只能仰賴眾位齊心協力。」
帳中所有人彼此對望,縱連始終沒有說話的戴霸,這一刻也忍不住道:「你要去哪裡?」
寧江摺扇一放一收,發出啪的一聲,他沉聲道:「修羅界!」
所有人都看著他來,等他繼續說下去。
寧江轉身踱了幾步:「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大宗邪的話固然可信,然而他所知道的,也是修羅界數百年前的事了,現在的修羅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他也並不清楚,就算知道,也未必會對我們完全吐實。依我看,大宗邪和他的軍隊能夠進入這個世界,還有那個叫小方的孩子也曾來而復返,這證明,除了斷界壁,我們這個世界,與修羅界必然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其他通道,必須要有人進入修羅界查探,弄清修羅界之虛實。」
又拿起身後案邊的一支黑色長槍:「你們再看,這是大宗邪的兵器,它與我們這個世界的材質和鑄造方式,顯然完全不同。據他說,此兵乃是以『玄鐵』鑄成。玄鐵到底是何物?又是怎麼鑄造成這等神兵?這也是我們需要弄懂的事。」
戴霸點了點頭:「依我看來,如果手中沒有兵刃的話,我與大宗邪單打獨鬥,未嘗沒有勝算,但他這支神兵在手,實力立時大增,我與前輩兩人聯手,也是險之又險。」
寧江說道:「所以,我們如果能夠提前弄清修羅界那些修羅擅長的功法、術法,同樣找到這種『玄鐵』,學會他們的鑄煉之法,或許就能夠事先設法做出應對,以加強日後斷界壁打開,面對修羅大軍時的勝算。大宗邪手中的這支長槍,自帶驚人玄氣,又與他自身之功法完全契合,這也未嘗不能成為我們華夏武林的一個新思路。如果日後我們華夏的高手,也每人都有一柄這樣的武器,那再面對大宗邪這種高手,也就不需要再以二敵一。另外,像這種玄鐵,也必定能夠提升火炮的威力,而從昨夜魔軍的反應來看,火炮、玄武槍……這種武器是他們以前所從來不曾見過的,提升它們的威力,將成為我們日後決戰的底牌。」
定了一定,轉身看向大家:「而這些,都需要有人來做。寧某思來想去,進入修羅界之人,絕不能多,我們與這些修羅長得明顯不同,根本無法大量派出探子而不被覺察。但是,派出之人既要對武道有一定了解,又得略懂兵法,能夠研究修羅軍之陣仗,略懂鑄煉之術,能夠設法弄清玄鐵的來源和構成,略懂天文地理,能夠事前畫出修羅界之山川地形那是最好,略有自保之力,哪怕應付不了大宗邪這種級別的高手,至少也不會隨便被一兩個小兵解決。我想來想去,像這樣的天才……」
左手負後,緊握摺扇,無奈的嘆一口氣:「除了我之外,還有何人?」
雖然他說得風趣,然而眾人看著他,卻盡皆無法說出話來。
每個人都知道,去修羅界那種地方做探子,這根本就是在拿著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以他如今在華夏的聲望,在朝堂的權柄,若是戀權不去,又有幾人拿他有辦法?
而現在,他卻捨棄權勢,要為華夏繼續奔走,前往那種兇險之地,先一步為華夏刺探敵情。有人胸腔中一股熱流,有人羞愧無語,有人眸中濕潤……但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個時候說出話來……
※※※
那天夜裡,山間涼風習習。
白日裡再一次達成共識之後,華夏群雄,朝著同一個目標,如同馬車一般繼續前行。
此時,寧江則獨自一人,坐在山崖邊,對著月色飲酒。
月光灑向崖外的大地,整個山川,猶如被青色的、半透明的紗衣所覆蓋,帶著朦朧的美感。遠處的天際,起伏的山嶺,在月光的阻隔下顯得愈發的遙遠。身前的草地,反射著霜一般的光澤。白日裡的熱氣,於這山間月下,被山風颳得乾淨。
星盤之上,熒惑之星,開始往西邊移動,點點的星辰,雖然因為月光的大盛而並不如何璀璨,卻也透著更多的神秘。
「寧兄!」山林間,百子晉提著一壺酒,穿過林子,走了過來。
「事情如何?」寧江看著他在桌邊坐下。
「傷兵已經陸續往昊京送去,吞鵬軍也開始準備,兵力和糧草補充完後,就會開始沿湟河北上,配合威遠軍鎮壓各地天孝軍的行動。猛查刺已死,神冊宗倍又降了,北方的各州各府,應該能夠傳檄而定。各路義軍的首領,已經答應先併入神武左軍,先入昊京,待上議院成立之後,再改軍制。」說到這裡,百子晉往他看來,「寧兄的這一招,連師尊亦是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