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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世界如何變化,「有錢好辦事」,這一點終究是萬古不易的。
推脫掉了一切應酬,對於高鎖寧氏的事物,也基本上沒有去管它,正如兩年前,他差點被奪去家產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站在他這一邊,現在大家齊齊的趨附過來,對他們兄妹各種巴結跪舔,說到底也不過就是趨炎附勢罷了。悄悄的將小隋侯宮裡的寶藏運出,通過秦川五義轉入了天地會後,寧江便帶著小夢和春箋麗再一次的,離開了臨江郡,只是這一次,他們卻是往南走。
就這般,他們穿過了會州地界,又轉向西南,進入了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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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州與池州,算是真正的江南水鄉,這裡水多山少,到處都是田園村舍,風景秀麗,相比起其他地方,要富庶許多。
然而,再往南,逐漸接近越嶺……也就是「南嶺」,山嶺逐漸的多了起來,到處都是荒山野嶺。南越北蠻,在許久以前,越嶺一帶,與西嶺一般,同樣到處都是毒蟲猛獸,瘴氣延綿,在這裡住著的百越,跟北方的蠻人一般,都是屬於化外之民,不過現在,越嶺一帶基本上都已開發,雖然依舊有些山高皇帝遠,但朝廷對這裡的掌控,已遠遠超過了西嶺、北羅等地,而所謂的「越民」,也早就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中,和普通的華夏子民沒有什麼區別,或者說,早就成為了華夏子民的一份子。
與寧江所知的另一個世界相比,這個世界裡的「越嶺」,與另一個世界的五嶺在地貌上有著很大的不同,而這個世界的「嶺南」,通常指的是西嶺以南,從地理上來說,差不多算是另一個世界的廣西、越南一帶……當然這樣的對比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辰洲,承豐郡城外,某處山野。
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女手中拿著一柄寶弓,她擺開姿勢,將弓張開,對著二十步外的樹木,連著射出五箭,啪啪啪啪啪,五箭齊中。射完之後,她垂下手臂,輕輕的喘了幾聲。
在她旁邊,一名身穿秋香色束胸襦裙的少女鼓掌道:「箋麗好厲害。」
另一名身穿青衫,頭戴皮牟的少年卻是很無語的樣子:「你不是說你的箭術很厲害麼?這就是你的箭術?這根本就是一塌糊塗好不好?」
秋香色束胸襦裙的少女道:「可是哥哥,她連著五箭都射中了啊?」
少年道:「你沒有看到她現在喘得厲害麼?連腰都開始彎了,分明是手臂發酸,呼吸急促,顯然是心跳加快,不過是射了五箭就成這個樣子,哪裡厲害了?」
紅衣少女氣道:「至少我五箭都射中了。」
「那又怎樣?」少年不屑的道,「你這根本就是野路子,有詩為證:射貴形端志正,寬襠下氣舒胸。五平三靠是其宗,立足千斤之重。開要安詳大雅,放要停頓從容。後拳鳳眼最宜豐,穩瞞方能得中。你連第一句『射貴形端志正』都做不到,直身開弓,腦袋先歪,腰既不下,胸如何舒?胸既不舒,氣如何平?別人開弓,雙手如開門之狀,你卻哪裡是開弓,分明是靠著蠻力硬扯,整個姿勢都不對,就是靠著那點內力強扭,五箭過後,心如何不跳?氣如何不喘?手怎麼會不酸?也幸好你平常只用劍不用弓,多來幾次,怕是整個人都成了歪瓜爛棗。」
紅衣少女氣道:「說你就會說,有本事你來射啊?」
少年道:「喂喂,我是讀書人……」
紅衣少女持弓叉腰:「既然不會射,那你這副指點江山的派頭做給誰看?」
少年笑道:「我不會射又怎的?吃炒雞蛋的人難道還非得自己去下個雞蛋?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過豬走路?」
「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小夢,她連你也罵進去了。」
秋香色束胸襦裙的少女將腰間斜插的寶劍拔出半截,冷笑著:「哼哼!」
紅衣少女舉著寶弓,繞著另一個少女走:「出來,你給我出來,不要總是躲在你妹妹後面,你出來——我一定不打你!」
一男二女在那打打鬧鬧,遠方山腰處,一隊馬車沿著繞山的路緩緩前行,山區的路,往往都是在山上山下轉來鬧去,再為接近的兩座縣城,通常都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到達,不像越嶺以北、長河以南那俗稱「江南水鄉」的大片土地,單是水路就四通八達。
馬車停在路上休息,一個穿著道袍的青年立在路邊那陡峭的崖壁上,看著斜下方山野間嬉戲的一男二女。
那少年年輕俊朗,兩個最多也就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嬌媚如花。先是身穿紅衣的少女,繞著秋香色襦裙的少女,手持短弓追著那少年,鬧著鬧著,不知怎的,又變成了兩個少女圍著那少年,你追我閃,打打鬧鬧,就像是雙飛的蝴蝶,成為了這片荒山野嶺之間最靚麗的風景。
青年道者身旁,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笑道:「竟然在這種地方打鬧,看來,大約是初出江湖的富家公子又或名門千金,學了一點武藝,就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闖蕩江湖了,也不想想,北面水鄉也就算了,這裡卻是什麼地方?窮山惡水之處,匪類橫行,一不小心遇到哪路出來犯案的盜匪山賊,豈不可憐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青年道者笑道:「大約也是有來歷的吧?如果真是武林中的名門大派,報個名頭,至少這周圍的那些寨子,也不敢輕易招惹。」又道:「那少年好像不會武功,是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