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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子啊!」青年笑了一笑,轉過身來,將衣衫單薄的她溫柔的摟在懷中,「那我就無論如何都不能死了。」
金烏升起,陽光灑向大地,山崖被金色的光芒所覆蓋,相擁著的兩人,一同沐浴在陽光中。
而這個時候,不祥的烏雲,卻已在極北之地聚集,並往南方瘋狂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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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察割的被殺,失去長河天險後,原本就已經斷了後援的盆敵烈和蕭古兩路蠻軍,在各方的群起而攻下,終於先後潰敗。
最終,盆敵烈戰死,蕭古則在兵敗的前一刻,以誰也弄不清的方式,不知所蹤,雖然寧江再一次的動用了江湖上的高手,四處搜索,但還是沒能將她找到。
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在血淵深處,原本應該和桑耶上人、大日法王一同被「天地烘爐」困住的蕭古,竟然會再次出現,這也就意味著,她必定是精通某種不可知的逃生術法,如果不能提前破解其術,恐怕也很難要她的性命。
淪陷的州府,也被紛紛奪回,臨安城自然也不例外。
很快,天子南狩結束,浩浩蕩蕩的還駕別京,整個南方,處在大勝後的喜悅之中。
馬景戰的大敗,以及察割的覆滅,使得苗軍也不由得開始驚懼於退守南方的周朝、那出乎意料的實力,開始從會州退兵,收縮戰線。
紅巾軍奪下了八番鎮,宇文辟留下的兩個兒子、宇文鯤和宇文鵬先後兵敗被殺。
在這種大勢之下,南方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大約十多天後,作為錢潮江上游的富春江邊,有三名青年,分別從三個方向會合而來。
這三人,分別正是寧江、甘玉書、百子晉。
作為察割南下後,在暗中相互配合,最終取得大勝的三名重要人物,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聚首。
「原來鳴山的鬼軍師這般年輕?」看到百子晉之後,甘玉書驚訝的道。事先,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鳴山的鬼軍師,竟然是這般年輕的一個人。
百子晉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久聞甘兄大名,近日一見,實是幸會。」
寧江搖扇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這般客套了。」
三人一同登上酒樓,臨窗而坐,外頭的江面上,花船停靠,千帆來去。
期間,寧江放下杯子,道:「子晉莫非也已開始習武?」
百子晉道:「正是,自從入了鳴山後,雖然主要做的是戰略戰術上的規劃,但畢竟是在戰場,多少也要有一些防身的本事,於是跟著紅姐,開始練一些防身的本領。」
甘玉書笑道:「鳴山的紅魔女啊,龍圖追殺榜上第一人!哈,說起來,紅巾軍現在也算是官兵,鳴山紅魔女的名字,應該要從龍圖追殺榜上除掉才是。」
百子晉道:「別,現在人人都以上龍圖追殺榜為榮,從追殺榜上除名的話,紅姐會很失望的。」
寧江和甘玉書俱是失笑。
百子晉握著酒杯,看著窗外,道:「說起來,自從入了鳴山,還是第一次這般安下心來。以往的日子,總是提心弔膽、朝不保夕,雖然一個勝仗接著一個勝仗,但總擔心那一天會突然翻船,於是不得不日日計算,謹小慎微。現在,整個形勢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甘玉書道:「或許這就是子晉不同尋常之處,其實此前,我也仔細研究過紅巾軍在西南七路重新崛起的過程。不客氣的說,在宗相死後,紅巾軍原本已經走到了盡頭,幾乎不可能有翻身的餘地。只在鬼軍師出現後,才一次次的在絕境中爆發,每一次都是看著就要覆滅,結果卻是越打越強。即便是在最危險的處境下,也永遠藏有最出人意料的後手,『九死霸術』之名,果然名不虛傳。我敢說,如果子晉你早些進入紅巾軍,宗相恐怕也不會落到那種地步,如果你再遲一些登場,紅娘子恐怕也步了她義父的後塵。」
百子晉搖頭道:「哪裡有什麼『九死霸術』?不過就是靠著絕望的處境中,比其他人多算了幾步罷了。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能耐不夠,經驗不足,所以只能反反覆覆的計算,考慮到任何一種可能性,從而保證每一種變化之後,都能跟著應變。他們只看到那些成功的、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戰術,卻沒能注意到被捨棄的無數個算計。」
緊接著便又笑道:「這些日子裡,甘兄統籌全局,調配各路兵馬,通過輪番攻擊不斷疲憊後,最終在己方幾乎沒有大的損傷的情況下全殲盆敵烈、蕭古兩支蠻軍的手段,才是真正讓子晉佩服。」
「唉,一樣的,大家都只看到我這些日子裡風光的一面,沒人看到我在背後的四處奔走,焦頭爛額。」甘玉書嘆一口氣,「不像某人,不過就是這裡寄幾封信,那裡派幾個人,然後就放手不管,躲在會稽山上整日裡遊手好閒,竟也一切如他所料。人比人,果然還是氣死人。」
兩個人一同往邊上的第三人看去。
寧江搖著摺扇:「喂喂,你們不要看我整日裡一副囂張自信的樣子,其實我也是每走一步,都是在心裡反覆計算的好不好?不管看著有多厲害,其實說到底就是『多算勝少算不勝』罷了。」
甘玉書笑道:「主要是你每一次看起來都非常欠揍的樣子,讓人實是痛恨。」
寧江道:「風格啊風格,就像子晉的九死霸術,哪怕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個東西,但接二連三成功的絕地反擊之後,他自己再一宣傳,使得後面再沒人敢將他逼到絕境,生怕給他製造出使用『九死霸術』的機會,九死霸術雖不存在,實際上也跟真的存在沒啥兩樣了。我這也是一樣的,不斷擺出囂張的樣子,敢戰木不孤,敢打蒙郁,各種囂張之後,形成了他人眼中的『風格』。所以那時讓威遠軍兵逼斷稼山,囂張的做出要滅了斷稼軍的樣子,楚翰冠才會中計,哪裡想得到那時的斷稼軍,隨時都可以滅了烏棲湖上的『寧家軍』?囂張和自信是我表面上的做派,但是在骨子裡,小生其實也是一個時常自省非常謙虛絕對虛懷若谷正如流水一般處下而不爭的謙謙君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