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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雨嘩嘩的下個不停,落佩湖在這幾個月里下降了許多的水位,也開始慢慢的上漲。

    落佩湖邊,宅院內,屋檐下,寧小夢在過道間練著劍法,她的腳下踏著七星,那刷刷的劍光,在雨簾與木牆之間遊走,一劍抖開,猶如百鳥投林,竟是只見劍光不見人影。

    迅捷,飛速!驀地,她將劍一收,倒持著寶劍,立在雨幕後,抬起俏臉看著天空迷濛的烏雲,雲陣間道道的閃電,仿佛有天神拿著武器在疊嶂的黑雲里攪動。

    她想著,過了這個月,哥哥就可以帶著她前往京城了。

    也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麼樣子。

    ※※※

    銅州城的城門處,一群結伴的書生,穿著蓑衣,冒著陣雨沖入了城門,守城的兵士,將他們的文書一個個的檢查了過去。

    隨著三年一度的州試的臨近,各個郡的郡學、又或是在家裡用功的秀才,一批一批的到來,銅州里的客棧已是人滿為患,一些百姓的空屋也都被租出。

    貫穿銅州城的斜川江上,一艘艘花船開始集結,才子聚集的地方,也是她們生意最好的地方,尤其是在放榜之後,考中的才子互相請客,大擺筵席,考不中的學子借酒澆愁,流連於青樓紅粉之中,試圖找到一個能夠理解他們懷才不遇的心情的知心女子。  

    當然,在這種煙花風月之地,這種女子他們要多少有多少,是不是真的知心也不重要,她們總會讓他覺得知心。

    斜川江邊,那豪華的府邸里,金紫光祿大夫正在和他的夫人商議。

    皇甫氏說道:「老爺,你怎可答應百家的祖孫倆,如果百子晉在州試里進入一等,就讓他與我們家的秀秀完婚?就算他考入了一等,也不過還是個舉人,如何配得上我們家的秀秀?」

    鄭安道:「夫人,你想,州試放榜一共有三等,百子晉在府試時,也不過是附生之末,就是這麼幾個月,他再怎麼用功,怕是也中不了舉,想要考進一等,那不是痴人說夢嗎?話說回來,他要真能如此上進,考入一等,那便讓他娶了我們的女兒那又如何?有進一等的實力,說不定明年真能中進士,就算中不了,以我的人脈,走些關係,讓他進入國子學,三年後出來,總有辦法讓他留在京城裡做個京官,總不至於讓我們的女兒受苦。」

    緊接著笑道:「但他要是考不了一等又或中不了舉,那是他自己沒本事,不是我們逼他,這樣一來,他與秀秀的婚約也就此解除,豈不更是簡單?」

    皇甫氏道:「果然還是老爺你想得周到。」

    唐虞書院裡,寧江也已經知曉百子晉與鄭家的約定,他看著窗外的大雨,笑道:「一等啊!」  

    百子晉毅然道:「如果是在數個月前,不要說是一等,便是三等,我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做到。那時候,小弟只是諸生之末,但是現在,我卻是頗有信心,全耐寧江兄的教導。」

    寧江笑道:「我也沒有幫你什麼,讀書這種事,靠的只能是自己,子晉你自己不想學的話,別人再怎麼教也是無用。不過,我也相信子晉你必定能夠進入一等。」

    到了中午,大雨已經沒有停歇的跡象,兩人收起筆記、書籍,往外頭走去。

    州試已是就剩下三日,此時,州學裡也沒有再開講授課,雖然如此,許多學子依舊在書院中學習用功,畢竟,在書院裡總是更有讀書的氛圍。

    另一邊的角落裡,甘烈、鄭祥、路知遠等聚在一起,看著寧江與百子晉兩人的背影。

    這些日子,甘烈也沒有再去找寧江與百子晉的麻煩,畢竟州試臨近,他也沒有那個閒心。至於鄭祥,他早已放棄了這次的州試,倒是比其他人更悠閒一些。

    路知遠道:「鄭兄,聽說這次州試之後,百子晉便要與令妹完婚?」一個月前,他已將妹妹送給鄭祥為妾,此刻對鄭家的事,自然更關心一些。

    鄭祥冷笑道:「他若考中一等,舍妹便與他完婚,若是考不到一等,婚約就此解除,由不得他賴。」  

    路知遠笑道:「百子晉在五個月前的府試中,不過就是附生之末吧?這麼短短的幾個月里,他哪來的自信考進一等?」

    鄭祥笑道:「他要自取其辱,也就怪不得我們鄭家無情無義。」鄭祥自己是增生,尚且沒有中舉的自信,如何會相信百子晉這勉強夠上車尾的附生能夠考進州試一等?

    甘烈往寧江和百子晉的背影看了一眼,有些厭煩的翻著書本,深恨自己沒有生在幾百年前那個按著世家門閥的地位取士、高官的長子也能夠當高官的世襲時代。

    至於現在,靠著父親的地位,以及自己的秀才身份,花上大量錢財,最多也就能蔭個七八品的小官,對於他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來說,那種地方上的芝麻小官,他是去也懶得去做。

    說到底還是父親無用,在官場上混了什麼多年,也只在銅州這種太平之地做個知軍,如果能夠在邊疆又或是那種暴亂之地建立功勳,受封個世襲減等的國公又或郡公,那自己至少也能夠蔭個開國男又或開國子什麼的,哪用這麼麻煩?

    陣雨依舊嘩啦啦的下著,下得瘋狂,下得猖狂,世態炎涼,人間百態,就在這暴雨中一遍又一遍的沖刷著……

    ※※※

    寧江與百子晉,各自打著油傘,在書院門前分開。

    寧江往落佩湖邊走去,雨水打得油傘嘭嘭作響,在他的周圍,雨粒密密麻麻的敲擊著地面,遠處的崆山,在大雨中猶如被洗過了一般,更加的艷紅,路邊的田地,雨水打著溝渠,匯集成流,於那縱橫交錯的田徑間,分割著收割後的稻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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