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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宏火道:「我沒有說他無罪,只是……」
寧江慘笑道:「當日寧濟父子污我害我,你身為捕頭,不見你出來為我兄妹說半句話,反幫著他們一同欺瞞曹大人,現在曹大人無故失蹤,你反變成正義的使者,無論如何要把污水潑在我身上,去幫寧一誠洗涮『冤情』,罷了,罷了,你不就是想訛我錢嗎?我給你就是。」
趙宏又氣又怒,他本是想用出其不意的話術,讓寧江自己露出破綻,沒有想到寧江三句兩句,反栽成他為了幫寧一誠脫罪有意栽贓。而他雖然知道這傢伙只是在裝,卻是拿他全無辦法。
現在回想一下,這少年的心機,竟是深不可測,從他去歲面對著家產幾乎被奪的絕境,一步一步翻盤,到曹大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仿佛所有的事全都在他的操控之中,偏偏無人能夠找出半點證據。他快速的往身後舊牆看了一眼,照這般下去,只怕牆後的那位大人也難以再相信他。
他強吞下這口氣,往後縮了縮,抱拳道:「原來曹大人的失蹤,真的與公子無關,看來是我弄錯了,抱歉!」深深的鞠了一躬。
寧江心中快速動念……他認輸得如此之快,既未繼續爭論,也未惱羞成怒……此人必有後手。
表面上舒了一口氣,抱了抱拳:「我知趙捕頭因曹大人的失蹤,心中急躁,絕不錯過一點線索,但此事真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說完之後,轉身離開。
在他身後,趙宏慢慢的讓了開來,就在這時,一股驚人的氣勢如同洪流一般沖向寧江,這一瞬間,仿佛天為之昏,地為之暗,日月山川為之變色。受到波及的唐虞書院裡,所有人都停止了喧譁,連夏日的蟬鳴在這一刻都停止了鳴叫。
那驚人的氣勢,猶如天上星君下凡,噉雷發聲,震撼五嶽,直擊寧江魂魄,一個聲音隨之威嚴響起:「寧江,曹剴定曹大人可是為你所害?」
如此強大的氣勢,在戰場上,直可讓千軍萬馬為之驚懼,而此刻,它如同海水一般壓迫著寧江,在這般強大的威勢下,換作其它人,心驚膽戰之下,怕是什麼事都已說出。
寧江卻是緩緩回過頭來,一字一頓的道:「不、是!」
天地間一片安靜,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在地都可以聽到。
寧江拱了拱手,就這般,往遠處走去。
舊牆之後,依舊沉默。過了一會,一個聲音低沉而又平淡的想起:「冠玉,依你看來,此子有未說謊?」
說話的,竟然是宋俊哲之父——河項郡王!!!
此刻,河項郡王坐在牆後的高背椅上,錦衣高冠,身後站立著兩名內家高手。在他面前,立著一位年近三十的男子,此人卻是前兩屆的狀元郎,姓閻,名冠玉,文氣濤天,才學過人,點金榜,入翰林。
在儒家天下,一名進士便已可當得萬人敵,狀元為三甲之首,科舉之巔峰。前屆狀元閻冠玉,上屆狀元雷景明,都是有望在後年的泰山封禪中主持「祭聖」的當世英傑,此刻,為了證明寧江的害官嫌疑,河項郡王竟是將前屆狀元請了過來,由此可知他對此事的重視。
閻冠玉拱手道:「此子應當並未說謊!」他乃是狀元出身,文氣遠比普通進士要強,而寧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秀才,與他之間,有著舉人、貢生這兩個巨大差距,縱然寧江有所準備,在他的強大氣勢下,他相信寧江也無法在他的氣勢壓迫下,有所隱瞞。
雖然在那一刻,他的心中也稍有一些疑惑,只因為剛才的寧江,在他的氣勢衝擊下,並沒有如他所料的那般驚慌失措,似是頗為鎮定。
但從另一角度來看,這豈非也是心中無愧的表現?
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少年區區一介秀才,能夠在他傾全力的氣勢衝擊下說謊。而從另一方面,為了這一點小事,便特意將他這堂堂狀元請來,在他看來,也實在是殺雞用了牛刀……不過是一個秀才罷了,這點事也要請動狀元出馬,這讓他們這屈指可數,每百年不過三十多位的狀元如何忙得過來?
河項郡王看向已經進來的趙宏:「趙捕頭,你怎麼看?」
趙宏急道:「寧江那小子在說謊,此子狡詐……」
閻冠玉負手冷笑道:「趙捕頭是在懷疑我的能力麼?」
趙宏滯了一滯,拱手鞠躬,連稱「不敢」。要知道,每一位狀元都是直接入翰林院、能夠時時與天子接觸的精英,出將入相,前途不可限量。
河項郡王為了此事,竟然請了一位狀元郎過來相助,已經是大出他的意料,他卻是無論如何不敢質疑這樣的一位狀元公。
河項郡王起身,淡淡的道:「趙捕頭,你所舉告之事,原本就並無證據,此刻已有閻狀元證明那寧江並未說謊。那寧江是有功名的人,你無憑無據誣告於他,我念你心懸你家知縣下落,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線索,也算忠義,暫不追究,下不為例。」
趙宏趕緊拜倒:「小民知錯,請王爺恕罪。」心中知道,河項郡王已經不會再管這事,畢竟曹剴定不過是個舉人出身的小小知縣,對河項郡王來說,做到這一步怕是都嫌浪費時間,如果不是他與郡王府里的一位護衛有舊,請他代為牽線,以他的身份,連郡王的面都難以見到。
河項郡王也沒有再說話,就這般與閻冠玉一同,領著那兩名近衛高手,離此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