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箋麗與小夢一同往他看來。
「你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告訴你們要忍耐了吧?我跟你們說過要忍耐了吧?」
胡蔓好笑的想,看來這少年也是讀書讀傻了的無用秀才,他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就算是中原,平民老百姓許多時候也都沒有說理的地方,這種地方自然更不用說了,宣慰司的帥臣可以說就是這裡的土皇帝。
她笑道:「抱歉,那些人原本是來抓我和霜弟的,都說了只賣藝,不賣身,那姓趙的偏要仗著自己有來頭,動手動腳,所以我們就將他揍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下狠手。」口中說著抱歉,其實卻是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天大地大,無奇不有,闖蕩江湖什麼事兒遇不到?這種事兒對他們這些江湖人來說,哪裡叫事?
她道:「我們最好連夜離開這裡,一兩個兵士算不得什麼,但真要被大隊人馬圍上那就糟了,況且還有知縣在,別拿知縣不當老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離開,先走再說。」
雖然這座縣城,是有城牆的,但畢竟也只是窮山惡水間的小縣城,城牆其實也只是一兩丈的土坯,有些地方還塌了半截。胡蔓輕車熟路的帶著他們,避開那些搜尋的官兵。到了一處低矮的城牆上,回過頭來,胡蔓見那些兵士還在全城搜捕,於是想著,這動靜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把那趙公子揍了一頓麼?然後便跳出牆頭。
春箋麗背著寧江,啪的一聲,落在她的身邊。在他們身後,寧小夢也跳了下來,道:「會不會連累到悟真宗的李公子他們?」
胡蔓隨口道:「只管放心,悟真宗在江湖上可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派,我們和悟真宗也沒什麼關係,這點事兒,他們搞得定的。倒是從這裡到劍州,全是高山野林,這之間也有好幾家山寨,沒能搭李鴻永的順風車,還是多少有點不太方便。不過你們放心,只要到了膩水,那就是我們姐弟的地盤,周圍的幾個地頭蛇全都相熟,包你們平安無事。」
寧江趕緊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胡蔓笑個不停,抽空兒把春箋麗和寧小夢拉到一旁:「你們怎麼會帶著這樣的一個傻帽跑到這種地方來?」
春箋麗笑道:「你別看他那樣……他可是大款來著。」
胡蔓道:「真的?」
寧小夢一揮手:「家財萬貫。」
胡蔓看向另一邊無聊觀星的少年:「哇……人不可貌相。」
春箋麗道:「現在知道我們為什麼跟著他了麼?」
胡蔓道:「人傻錢多?」
箋麗與小夢一同抓著她的手,使勁搖……沒錯。
※※※
天色已經大亮,一行五人行走在山林間。
此時胡霜已經換回了少年裝束,兩男三女,還有一頭毛驢,穿過山林。
毛驢是他們一大早從一戶農家那買的,五人之中,唯有寧江不會武功,既然已經準備翻山越嶺前往劍州,路上辛苦,這毛驢自然就給了他騎。
一路上,胡蔓向春箋麗和寧小夢解說著越嶺一帶的江湖,對於這一行三人,她心中亦是好笑,一個人傻錢多、想要棄文習道的少年,加上兩個初出茅廬的「俠女」,尤其是昨晚,她們竟然直接就把這少年「家財萬貫」、「人傻錢多」的底子透露出來,也幸好她們遇到的是她,換了其他心黑一點的人,弄不好就會在暗中對她們下手。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種化外之地的「江湖」,可比不得中原。
這讓她想起自己剛出道的時候,同樣也是一片純真,真以為憑著「俠義」二字,就能夠走遍江湖。
那一夜,她們便夜宿在一處山林間。到了夜半,守夜的胡霜忽的竄回了他們歇息的岩石下,先將他的姐姐推醒。
胡蔓被弟弟叫醒,立時知道有事,考慮到,聽聞融州的鬼盜流竄到了這一帶,雖然天大地大,不見得這麼命歹的,就會被他們遇上,但還是緊張起來,叫醒了小春與小夢二人,待要去叫那姓寧的書生時,卻看到那書生已經坐起。
「發生了什麼事?」春箋麗低聲說道。
「還不清楚,」胡蔓道,「好像有不少人從附近路過。」
因為還是夏季,天氣炎熱,雖然點了驅蚊趕蟲的檀香,在周圍撒了趕蛇的硫磺,但並沒有生篝火,此刻他們把檀香也滅了,悄悄的移到高處。五個人一同趴在石上,往山腳下看去,只見,在這般美好的星月下,竟有霧氣涌動,又有兩盞燈籠,在霧氣的前頭詭異的飄動。隱隱約約,仿佛有人在內霧氣之間,如同殭屍一般跳啊跳。
「這、這是什麼……」小夢顫聲問道。
胡蔓卻是笑了起來:「原來是趕屍,真是晦氣。」
小夢道:「趕屍?」
胡蔓解釋道:「一些死在異鄉的江湖人,又或者是流放的犯人、被強行征去服徭役而死去的窮苦百姓,家裡人付不起太多的錢,就只好請那些趕屍人幫著趕屍。那些趕屍人,先將這些屍體抹上防腐的藥水後,停放在義莊,等數量多了,就成批的往他們的家鄉運。這些趕屍的,有一些是真有本事,能夠弄些行屍的符紙,貼在屍體上趕著走,更多的其實只是裝神弄鬼,用兩根長棒子把幾具屍體固定住,前後各派一人抬著,再配上故弄玄虛的步伐,看上去也跟殭屍跳來跳去差不多。他們白天休息,晚上趕路,不進城池,不住客棧。看到前面的那兩盞燈籠沒有?那個喚作『死神打燈』,那一團霧氣叫作『五里大霧』,夜行的江湖人看到它們,都會自發的避開,免沾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