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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同往這青年道士看來,只見這青年道士手持拂塵,拂塵輕輕一揮,微笑著道:「符籙之術,雖然有些妙用,但聲稱能夠治病的符籙,卻基本上全是騙人錢財的東西,更不用說能治百病。各種病有各種不同的療法,世間絕不存在能治百病的東西,符紙不行,任何一種靈丹妙藥也不行,對症下藥,才是真正的醫道。」
仲米安取笑道:「看來你這是連鬼畫符都不會了,那你會些什麼?」
「望聞問切啊!」寧江看白痴一樣的看著他,「看病首重的是望聞問切,閣下想要鬼畫符自己畫去,不要找我。」
仲米安原本是想要擠兌這個他以前聽也沒聽過的青年道士,沒想到反而被他擠兌,立時怒氣上涌。趙庭珍生怕他們吵起來,趕緊說道:「道長,裡面請,裡面請!」
「且慢!」仲米安喝道,「珍姑娘,這人多半是不學無術之徒,你就這般請他入內,給令弟看病,萬一他胡亂開藥下針,反而將人害了,如何是好?到那時,珍姑娘一片好心,三爺自然不會怪罪珍姑娘,珍姑娘自己過意得去麼?」
趙庭珍道:「這個……」
仲米安往另一邊看去,忽道:「這位屠兄,前些日子我方才為他看過,哼哼,這位小道兄既然說的這般厲害,何不也為他把把脈?要是能夠知曉他得了何病,應該如何用藥,我便算他有些本事。」將手一指。
趙庭珍看去,見他所指的,乃是二叔莊中的護衛屠叔城,這一年多里,積疴一直反覆難愈,數日前,仲大夫替他看過,開了一些藥,這幾日裡好了許多。
她往小白道人看了過來。
在她眼中,小白道人拂塵再揮,笑道:「有何不可。」
其他人見有熱鬧瞧了,當下,紛紛讓出位置,那屠叔城本不願摻和進來,此刻卻也無法,只得坐在桌邊。小白道人隔桌而坐,為他把脈,兩名嬌小玲瓏的小道童分別立在他的身後。
趙庭珍輕聲道:「道長,既然是『望聞問切』,您不用問問屠護衛這病是如何來的?」
仲米安冷嘲熱諷的道:「既然敢自稱妙手回春,那想必切脈之術,也是非常了得的,病的起因一搭便知,哪裡還需要問?」
青年道者笑道:「這話有理,需要用問才能知曉病因,無法顯出我的本事。」將手收回:「何況這病因,其實簡單得很,切一切脈便已知曉,哪裡需要用問?」
仲米安冷笑道:「既然這樣,那你不妨說說,他這病到底因何而來?」
趙庭珍見這位小白道人不過就是將手搭在屠叔城腕脈上,片刻即起,心中暗道:「道長啊道長,你這趟恐怕是要出醜了。屠護衛這病,這一年多來,多少人都無法治好,不但無法治好,甚至連病因都無法查出。也是仲大夫前些日子,反覆詢問、切脈,一項項排除之後,方才確定病因,你就這樣子搭上一搭,就能知曉?唉,也是我大意了,也是我一心想著治好小九,一聽到有名醫,也不管是真是假,就先想著請來再說。要是這麼一下子,你都能看出屠護衛的病因,你這不是名醫,你這是神醫……不是,神醫都沒這般厲害,你這是神仙了!」
青年道者卻道:「屠護衛這病,起於一年多前,初始時必是胸口發悶,恐怕自己也沒有注意,其後每到夏天,又或是劇烈的運動過後,心口便會絞痛,普通的醫生難以判斷,多半會認為,這是常年勞累所積累下來的心絞之症,開些通絡活血的藥物,結果屠兄越是服藥,病情反而越重。去歲入冬之後,天氣寒冷,症狀大約好了一些,現在進入夏季,病情恐怕是隨著日子的逐漸炎熱,越來越嚴重,尤其是每日正午時分,心痛難耐……」
屠叔城動容道:「道長說的沒錯,的確是這個樣子!」
仲米安的臉色也有些微變,只因為,他的確是沒想到,這年輕道士既然只憑著這片刻的搭脈,就這般精準的判斷出屠叔城的症狀。尤其是經過他這幾天的藥物調理,屠叔城的症狀實際上已經減輕了許多,在表象上,已經是難以判斷。
青年道者繼續道:「屠護衛的右腋之下,必定有一刀傷。」
屠叔城再次動容:「道長說的沒錯!」揭起短衫右側,果然是有一長長的刀疤,傷口其實早已癒合,連疤痂都已脫落,但因為疤痂脫落後顯露出來的膚色要比其它地方白,所以還是能夠看出。
青年道者道:「可以想見,屠護衛必定是曾與人交手,被那人砍了一刀,傷口雖長,卻未傷筋動骨,看著只是皮肉傷,所以屠護衛也未在意。卻不知那人所用刀法,與人不同,練有一種無形刀氣,刀氣沿脈而走,以屠護衛的幾個穴道為中轉,最後傷及心室,使你的心臟一角,經脈虬結。初始時,這內傷並未發作,只是慢慢加深,等屠護衛你開始覺察到病症時,與那日受傷已有一些時日。心室本在左胸,你這皮肉傷是在右肋,相隔又有一段時日,普通的醫者自然難以聯想到一塊。本是刀氣造成的內傷,卻當成勞累過度造成的心絞之病來處理,自然是無法治癒,反越治越糟。」
屠叔城猛拍大腿:「道長說的沒錯,若非有仲大夫到來,花了一天工夫,反覆的診脈、詢問,恐怕也想不到是因為那一刀引起的,明明那一刀看上去只是撕開了些皮肉,傷口根本不深。現在重新調查,才知道那日劈出這一刀的人喚作避炎刀,刀法其實不怎麼樣,就是這詭異的刀氣讓人防不勝防。那一日我們與潛山馬匪一同亂戰,那傢伙趁亂砍了我一刀,又被我給殺了,當時看他本事也不算太強,傷得不重,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他的刀法居然這般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