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頁
楚翰冠道:「秦澤?就是那位近來聲名鵲起的秦二?」
刁紀銘道:「這秦二,乃是東南武林盟主寧江身邊的重要干將,可請他進來,聽聽他說些什麼。」
楚翰冠道:「請他進來吧!」
那兵士出帳而去,過了一會,一個隨其而入,拱手道:「在下秦二,見過楚帥。」
楚翰冠坐在案後主座,道:「秦二俠客氣了,不知秦二俠此番到來,有何要事。」
秦澤道:「在下奉寧盟主之命前來,寧盟主言,斷稼軍奉命勤王,到了這裡,卻始終避敵不前,是何用意?盟主請楚帥出兵,與蠻軍偏師交戰。」
楚翰冠冷笑道:「誰說我軍避敵不前?只是在尋找機會罷了。盆敵烈乃是察割手下大將,威猛難當,我軍一時難以越過雷池救援天子,又有何辦法?寧家軍何嘗不是被蠻軍偏師阻於饒州?各州各府的官軍,或是來不及救援,或是畏敵不前,盡皆如此,豈止我軍?」
刁紀銘在一旁,嘲弄的道:「更何況,我軍現在乃是官軍,楚帥有朝廷發下的劍印。未能突破蠻軍,天子都還不曾怪罪,寧江那廝現在並未入朝,既無官,又無職,他憑著什麼,有膽子來號令我軍?」
秦澤笑道:「楚帥說,寧家軍被蠻軍偏師阻於饒州?」
楚翰冠冷笑道:「難道不是?」
秦澤嘆道:「貴軍的情報還真是落伍,南邊的戰報,還沒有傳到楚帥手中?看來楚帥還不知曉,神武左軍已經在劍州成功救下天子御駕,且大破蠻軍主力,察割親率的本部精騎,全軍覆沒。」
楚翰冠失聲道:「什麼?」
刁紀銘皺眉道:「秦二俠莫開玩笑,神武左軍還在饒州之事,人所共知,他們如何會跑到劍州去?」
他們周圍的其他將領亦是彼此對望,然後一同盯著秦澤,盡皆起疑。
秦澤毫不客氣的道:「是或者不是,相信戰報很快就會傳來,到時楚帥和刁師爺自然知曉,想瞞瞞不住,想騙騙不了。寧盟主讓我來告知貴軍,目前察割正往這個方向逃竄,盟主已發動江南的武林人士,漫山遍野,搜索和追殺察割。察割兵敗的消息,相信盆敵烈也很快就會知曉,若是因為貴軍避戰不前,未能拖住這支蠻族偏師,導致盆敵烈成功救援察割,一切後果,由貴軍自負。」
說完之後,他抱一抱拳,就這般轉身離去。
他的態度,讓楚翰冠與眾將領火冒三丈,然而他所帶來的消息,卻已讓所有人盡皆震撼,一時間也沒有人去管他的無禮。
楚翰冠道:「師爺?」
刁紀銘亦是動容,負著手,來回踱著步子,過了一會,道:「不管怎麼想,神武左軍都沒理由出現在劍州,但是以這位秦二俠的聲望,應該也不會特意來說這種謊言。更何況,正如他所言,這消息是真是假,我軍很快就會知曉。」
想了想,又道:「不管怎樣,先讓全軍做好準備,如果察割主力真的兵敗劍州,盆敵烈必然回師救援,那我軍自然當銜尾追擊,將其拖住。若是反過來,天子已經落在察割手中,我軍立刻撤走。」
當下,命令發布下去,全軍動了起來。而僅僅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劍州方面的消息就已經傳來……察割精騎全軍覆沒。
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準備,然而當這個消息確實的傳來時,依舊讓斷稼軍的眾人目瞪口呆。楚翰冠看著刁紀銘,等著他做出判斷。
刁紀銘卻是盯著地圖,喃喃地道:「沒有道理的,這是沒有道理的!南劍宣慰司的戰船,擊潰了蠻軍水師,戰船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哪怕調集再多的工匠,至少也得近一年的時間,才能造出如此多的戰船。既然有這般多的戰船,為什麼一開始朝廷不用?除非……除非連朝廷都不知道?是了,這必定是神宗在位、寧江為相時就開始在暗中進行的事。但是,神武左軍怎會一下子跑到劍州去?神武左軍在劍州,那之前在烏棲湖駐紮的那支軍隊,又是什麼……」
緊接著再次一震。
楚翰冠長嘆道:「神武左軍和南劍軍的新兵,早就已經相互換防。如果南劍宣慰司與神武左軍互相配合,利用彭夷山脈來轉移兵力,的確是難以引人注意。但這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做到的,起碼已經進行了三個月,甚至有可能更久。又或者,神武左軍的重要將領在去年南下後,早就已經在暗中調往了嶺海,在嶺海練兵並相互調換兵力。只是這一來……」
刁紀銘睜大眼睛,汗如雨下:「除非寧江早就知道天子會南逃,否則這樣的調動毫無意義。他為何知道天子必定會南逃?除非他知道,長河天險必然會落入蠻軍手中,長河天險一失,臨安根本不可能守住。但是他又怎麼知道長河會失?除非……他早就知道蠻族藏著不為人知的精銳水師。他明知道神冊宗倍暗中訓練水師,卻坐視不管。他任由天子一路南逃,幾次三番,差點落入敵手,卻始終按兵不動。是了,三衙軍中,必定也有人和他配合,護送天子一路逃到劍州,迫使毫無防備的察割精兵簡騎一路追趕,戰線拉長,最後落入以逸待勞的寧家軍的埋伏……」
另一名將領喃喃的道:「難怪那個時候,紅巾軍會突然接受朝廷招安。鬼軍師和寧江,肯定是串通好的。神武左軍奉命平定西南,與我軍交戰,勢在必行。但是,紅巾軍受了朝廷招安,在紅巾軍與神武左軍的兩面夾擊下,我軍自然也只能跟著紅巾軍,接受朝廷招安。神武左軍表面上反對招安,實際上,這卻是他們的計謀。那個時候,如果我軍真敢不顧一切的,放開手腳攻擊神武左軍,就會發現,在烏棲湖駐紮的神武左軍……其實就是個空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