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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前方,揮舞勾鞭的修羅兵大聲笑著,每一個修羅兵都在鬨笑,他們的笑聲壓制住了嚎哭的慘叫聲,直到被抽打的血肉再也無法動彈,成了血肉模糊的爛肉,然後,那魔將繼續高喊著口號,高喊著榮耀。
他們再一次的被編排,男子那受傷的腿,又一次的上起了腳鐐,他們重新被推向前線,推向那等待他們的地雷和炮彈……
※※※
——「帶著這點糧食,離開吧,離戰場遠遠的,其實我們也根本不想跟你們打,我們根本不想要戰爭,實在是你們要來打我們……」
遠方的某處,帶著眼鏡的華夏兵拿出褲袋裡的紙條,重新念了一遍,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滿意。類似的話,這些日子,他已經說了很多遍,不只是他,幾乎每一支連隊裡,都有幾名他這樣的「思想工作者」,他們不停地做著敵人的「思想工作」。
翻來覆去的話語,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現在是「哀其不幸」,到時再「怒其不爭」。
「我們是為了和平而來!」
「我們用槍炮為那些受苦的修羅界賤民、奴隸帶來和平……嗯嗯,這一點很重要,一定要讓他們知道!」
華夏總軍師的話語猶在耳邊,目前看來,這樣的「思想工作」雖然在反反覆覆的進行,但還沒有什麼成效。希望不會是在做無用功……戴眼鏡的華夏兵舉起手,抬了抬他鼻樑上的眼鏡。
戰爭開始呈現膠著的狀態,針對修羅一方的軍制,華夏一方以多至五六千人,小至一兩千人甚至數百人的兵團作戰,缺割,埋伏,熱武器對冷兵器的優勢,因這種戰術而發揮得淋漓盡致。修羅一方派出的探子,往往會被快速剿滅,大陣上前,因為不斷的被小規模的兵團騷擾而疲憊不堪,分散作戰,卻又因為內部的配合不佳,而被華夏一方不斷地分割蠶食。
為什麼對面能夠做到這種地步?那一日,南方御台御南魔使元陽毒,與西方御台御西魔使戰龍武會面,彼此商談。
「這樣子根本不是辦法!」元陽毒道,「這般下去,還沒有進入摩遼,我軍就會疲憊不堪。」
戰龍武緊緊皺著眉頭:「神州那一邊到底有多少兵馬?為什麼明明是在我們的地盤上,卻感覺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元陽毒咬牙切齒:「根據調查,底下有許多窮人,為了幾塊金幣、一點糧食,就去為對面做探子,把我們這邊的情況全都透露了出去,這樣的奸人還不少……」
戰龍武怒道:「一群叛徒,這些賤民,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下賤不堪。」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發現他們對這種情況基本上沒有太多的辦法,即便是一批一批的抓,恐怕也難以抓完,於是道:「既然這樣,我們乾脆也想辦法打入對面……」
元陽毒道:「怎麼打入?我們這邊的人,跟他們那邊的人,就算女人長得差不多,男人卻是一看就知道不一樣。」
戰龍武陰險地道:「他們不是在暗處跟我們這一邊的那些奸商貿易走私麼?派出幾個商人,想辦法收買他們那一邊的人……」
元陽毒很鬱悶地看了他一眼。
戰龍武道:「怎麼了?」
元陽毒道:「試過了,目前看來,想要收買他們那一邊的人有點困難……全都是我們這一邊的人被收買!」
戰龍武啞然。現在他們已經知曉,神州那一邊的制度,跟他們這一邊完全不同。他們這裡,各國、各領、各城互相獨立,他們手下的不少將領,都擁有其自己的城邑、領土,最起碼的忠誠都難以保證。而對面似乎是從上到下的垂直管理,各州各府全都是由名為「朝廷」的權力機構直接任命,想要進行收買滲透,的確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
元陽毒遲疑了一下:「這種情況下,我們難以保證勝算,最好的辦法,我覺得還是要暫時後退一陣,穩住形勢……」
戰龍武冷冷的道:「退兵?至尊派我們來收復摩遼、陷空沙漠、域門,現在還在接近摩遼的過程中,寸土未復就先退兵,回頭怎麼去向至尊交代?怎麼去想跟著我們的底下人交代?」
元陽毒也不由得沉默了。這是一支他們前所未見的敵人,此刻他們已經是深深的感受到了這一點,然而過往的榮耀,卻是不允許他們退,無論如何……只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第十九章 大秦金人
遼磁山及其周邊,連著下了幾日的雨,滿地的泥濘,被拖拽的樹木掃平。
修羅兵驅趕著百姓,上山伐木,一根根樹木倒下。疲憊不堪的男子,在雨水中赤裸著上身,拉著捆綁滾木的長繩,污泥抹過了被鞭打的傷口,腳下的草鞋被石頭刮破,血水一道道的流出,與黃色的污水混雜在一起,又被下一場雨沖刷。
每十來人為一批,他們的腰都被同一根繩索綁著,這是為了防止有人逃亡。到了傍晚,天黑後,每個人都分了一碗稀粥,同時也有一些屍體被搬走,將它們搬開的人,很快的又被趕了回來。
遠處的篝火,傳來女子的慘叫聲,以及修羅兵的鬨笑。被積聚在一起的人們,在睏乏中卻無法睡去,慢慢的,有人低聲說話,說起戰爭,說起對面的「敵人」,說起那些華夏兵分給他們,但卻被搶走的糧食,說起因為拿了華夏人的乾糧而被懷疑是奸細,被活生生抽死的同伴。
有修羅兵過來,喝罵著他們,讓他們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