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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王含自江陵前來,相助司馬承守城,而命司馬承再次率兵北救。司馬承說:「我部不過五千軍,自知難當華寇,而若華寇有意自新城來襲,早該到了——既然不見西兵,想來只是佯動以牽制襄陽方面而已。懇請使君與孤合力,北守新野。」
王含說不成,襄陽可比新野重要——你說新城之兵是佯攻,萬一你料錯了怎麼辦呢?況且甄隨也隨時都可能乘船出三巴,我還得做好增援建平的準備,既已自江陵至此,又豈可再輕出啊?
司馬承無奈——他雖然是藩王,但論官職卻在王含之下——只得獨自領兵北上,恰逢華軍於新野城外——他都沒料到華師的進軍速度有這麼快——便即展開激戰。
因為出師之前,裴該就關照過陸衍、姚弋仲,說你們直面的司馬承和王含打仗都是二把刀,且荊襄敵軍最多不過五萬,素質很差——真能打的,泰半都被周訪給帶漢中去了——獲勝乃必然之事,倘若不勝,那真就只好砍你們的腦袋以正軍法了。但此戰的關鍵,就看你們多久能夠拿下襄陽和江陵,以與西路軍回師。
且一旦甄隨受阻於建平,還得你們在拿下江陵後前去為他解套呢。而湘州應詹並非無能者,據說還招募了不少蠻部從軍,倘若你們行動遲緩,讓應詹領著蠻兵北援,恐怕江陵就不怎麼好打啦。
故而陸衍分軍為二,以姚弋仲先行,主力合後,讓過沿途諸縣不攻,而只取南陽、義陽兩郡郡治——那些縣城,多數也就幾百上千的戍兵,不信他們敢出城來切斷我的糧道。而且皇帝也說過了,這仗要是輸了,我們可以直接提首歸見;若是打得慢了,估計也落不著好;倘若能夠順利完成戰略計劃,大不了搶掠野民之食以供軍用,就跟當年那些流寇似的,迫不得已下,相信朝廷不會重責。
說不定真要我去給甄蠻子解套咧,這事兒太有面子了,必須全力以赴!
因此姚弋仲在拿下宛城後,席不暇暖,便即直趨義陽郡治新野,司馬承想不到華軍來得這麼快,不及進城,只得與敵野戰。他本非善戰之將,全憑著一腔血勇,竟然直面數量相當的華軍前鋒,激戰半日,悍戰不退。但等到黃昏時分,陸衍主力的旗幟出現在地平線上,晉軍終於再也扛不下去了,瞬間四分五裂,隨即崩潰。
司馬承大呼道:「我為國家藩王,今死於此,以報國恩——可有願與我同死的麼?!」連叫三遍,應者寥寥。他是真存著殉國之心了,卻被王府護衛死命扯過馬頭,護著他落荒而逃。
只是遲了,華軍已然殺到,大將薛寧手挺長矛,催馬急趨,終於背後刺司馬承於馬下。
姚弋仲見後軍將至,也不助攻新野,趁著天色未黑,又追亡逐北了十數里地,這才安營下寨。翌日啟程,繞過鄧縣,直指襄陽,襄陽太守已死,士無戰心,屬吏乃主動打開城門,恭迎華軍入駐。
那麼王含哪兒去了呢?原來司馬承才剛離開襄陽,王含就得到了甄隨已破甘卓,而周撫進抵夷陵的消息。從夷陵到江陵,輕舟也就大半日路程而已,王含唯恐江陵有失,被迫放棄襄陽,趕緊去回救了……
第六十三章 武陵蠻
王含率兵回救襄陽,但他兩條腿,怎麼可能走得比船隻快呢?未至而江陵已失。王含驚慌之下,舉止失措,一會兒想要北救襄陽,一會兒想要南復江陵,一會兒又打算先逃去江夏……就此軍行遲緩,旋被周撫和姚弋仲南北包夾,圍困於漢水西岸的章山地區。戰不兩日,王含棄甲而降。
在此之前,甄隨攻甘卓於秭歸。甘季思見其兵少,乃出城與戰,結果被甄隨殺得大敗,士卒奔散,最終甘卓自知不免,於是面朝東方,自剄而死。
就此前後不到一個月,荊襄方面的晉軍主力便已覆滅,而湘州刺史應詹率部來援,才剛趕到孱陵,距離江陵尚有百里之遙——且還中隔長江。
應思遠乃被迫退向巴陵,也即後世的岳陽郡。巴陵北憑長江,西倚洞庭,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固然按照原計劃,華軍的下一個主攻目標是武昌,完全可以利用巴蜀出來的舟船,沿江而下,不必要特意南渡去攻岳陽,但亦不得不顧慮湘州上萬之眾,倘若趁著華軍東進之時,渡江謀復荊、襄,再收拾起來就比較煩難了。
因此諸將會聚商議,準備分一支兵南渡,去消除這一威脅。甄隨趁機提出:「某領虎賁軍去攻湘州,汝等且乘我舟船,繼續東下吧。」
關鍵甄隨自從在秭歸擊破甘卓後,即有舟船接應,輸運其兵直下江陵,復向石首,六七百里水路,船行如飛,三日即至,甄老爺跟船上坐著,仿佛插翅御風而飛一般,他實在有些吃不大住勁兒了……固然俗語云,南人長於舟楫,而北人擅長騎馬,但也不是每個北人都會騎馬啊,自然也非每個南人都能乘船的。
甄隨此前還沒有坐過那麼「長」時間的船,多少有些面色發白,胃脹欲嘔。可是左右瞧瞧,暈船的士卒確實不少,偏偏副將周撫,乃至於部將陳劍,全無不適,精神煥發。周道和本為南人,還則罷了,陳興國你是徐州人啊,怎麼也不肯陪著老爺發昏呢?真正可惡!
他實在不打算繼續乘船了——此去武昌,水流漸緩,但距離只有更遠,怎麼著也得航行個五六天吧,老爺若再跟船上呆著,非出醜不可。於是便對諸將說道:「據聞應詹所部多天門、武陵的南蠻,與此等南蠻作戰,汝等皆不如老爺通曉敵情,故而還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