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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確定以郭氏女為其正室,石勒稱帝後,封石虎太原王,郭夫人也就順理成章做了太原王妃。不過這位王妃並不受寵——主要是相貌平平——甚至石虎都很少與之同眠,所以一直都無所出。
不僅僅郭王妃,石虎身邊兒女人一大堆,迄今為止就光給他生過一個閨女而已。主要原因倒不是石虎無能,或者忙於軍務,後院女人都只是擺設,而在於此獠極其的喜新厭舊,很少有女人能在他身邊呆滿一個月的,結局不是厭煩了送給部屬,就是因犯小錯,或者僅僅因為石虎心情不佳,生挑個錯處,而給活活地打死了。
一邊殺,一邊搶,他府里倒是始終都不缺侍妾,只是具體數量無人知曉——估計他自己都沒計算過。
所以今日有老僕蹩出門來,朝陳川行禮,說「敝上乃鄭夫人是也」,陳川就必須得問問清楚:「君所謂鄭夫人,可是太尉之妾麼?」老僕點頭說對,隨即低聲說道:「鄭夫人初入王府不久,深受大王保愛,可惜大王往守并州,留其枯居,且受王妃嫉恨、虐待。今若將軍能助鄭夫人出府,並護送前往晉陽,大王必德將軍——鄭夫人亦當於大王面前,為將軍美言。」
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裡抽出一個小包裹來,朝陳川懷裡一塞。
陳川搶掠摜了的,經驗豐富,伸手一捏,就知道必是些珠寶、頭面,掂掂份量,貌似不輕啊。王府之物,應該都是好東西,倘若自己所料不差,這比我賄賂程僕射的價值只高不低……這可是筆好買賣啊!
關鍵陳川不怕得罪郭王妃——反正她不得寵,襄國盡人皆知啊——卻希望靠著護送這位鄭夫人,順利抵達并州以後,可以得到石虎的賞識。於是便即滿口應承下來。
那老僕歸府後,過不多時,便又有一名僕役昂著腦袋、挺著胸脯出來,手捏著郭王妃的書信,向陳川公然索賄。陳川不敢不給,即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串「吉錢」奉上——石勒建國後也沒造錢,仍用魏、晉舊錢,當然也包括了裴該所鑄「吉錢」,且「吉錢」因為品相上等,口彩也好,遂成為送禮、行賄的最佳選擇——換得了那封書信。
可是他並不著急走,在襄國城內一直呆到晚上,這才從太原王府的角門處接到了一乘廂車,隨即護送著廂車,用程遐所授符令叫開西門,一路向并州行去。
陳川本部兵馬不多,也就三百來人,多是冀州降羯「乞活」中的老弱,別部不願要,全都硬塞給他了。帶著這麼一支「軍隊」,本來就走不快,倒也不至於讓廂車中的貴人太受旅途之苦。
從襄國前往太原,直線距離並不遠,不到五百里地,但其中有太行山脈阻隔,道路曲折難行,兜兜繞繞,就有上千里之遙了。好在石勒吩咐陳川,只要一個月內能夠趕到晉陽,便不為失期。
因為石勒知道自家侄兒的脾氣,主意既定,輕易是拉不回頭的。石虎既然上奏攻打平陽,倘若趙廷反對,自當派遣快馬前往攔阻;而既然趙廷首肯,就沒必要著急下命令啦,石虎是定不會幹等著批覆而貽誤戰機的。
而且估計石虎既破鮮卑兵,還須整頓兵馬,一兩個月內不會急於南下攻晉。
也好在陳川麾下只有三百多人,方便管理,倘若這般素質的兵士有上千之數,恐怕一天走不到二十里地,打死他都不可能按期抵達晉陽——當年「乞活」扶老攜幼是什麼行軍速度,陳川再明晰不過了。
於是保護著廂車,趕往晉陽,途中車內之人自然不可能一直悶著,也需要不時出來透透氣,疏散疏散腿腳,至於夜間,更須紮營露宿。陳川挺懂規矩,但凡停車或者紮寨休歇之時,一定都把士卒們散得遠遠的,相隔數十步,拱衛著廂車,一應須索,也都讓隨車的僕役來跟自己交接。
但他本人還是得著機會,遠遠地瞟了一眼車中出來的貴人。雖然只是遙遙一瞥,陳川卻覺得眼前驟然一亮,腦袋一振眩暈——我要死了!世間竟然有如此的美人,難道是天仙降凡不成麼?!
有那麼一瞬間,陳川竟然起了歹心,就想撲上去侵犯那美人——能得一親芳澤,就算馬上死了,也是值的!而且我若擄此美人,找個深山老林隱居到死,不信石虎還能夠找到我!
第十六章 晉壘
陳川天人交戰良久,終究還是無膽,不敢劫奪石虎的婢妾。當然啦,他更不願意放棄軍將的前程,況且如今南面裴、祖欲殺自己而後快,倘若再得罪了石氏,那可躲的地方還真是不太多啊……只得強咽口水,低下頭去,禁止自己再去想那美人的絕世容貌。
轉念一琢磨,如此國色,石虎必然保愛啊,那老僕所言非虛……倘若這一路上伺候好了,她能在石虎枕邊為自己美言幾句,將來的前程就有保障了。只要能夠抱上石虎這條大粗腿,還擔心羯軍諸將歧視自己嗎?
一路無話,好不容易按期抵達晉陽,覲見石虎,並且呈上石勒的書信,完了陳川便將「鄭夫人」與自己同來之事,當面稟報。石虎一開始都沒拿正眼瞧他,聽聞此語,也不忙拆石勒的書信了,直接往懷裡一揣,就瞪大兩眼問道:「汝所言不虛?果然姓鄭麼?見在何處?!」
陳川本將廂車停在府前,當即引石虎去見。石虎遠遠地就叫:「櫻桃,櫻桃,果然是汝來了麼?!」車簾一挑,一道香風撲將出來,直投入石虎懷抱,隨即鄭夫人便「嚶嚶嚶」地嬌聲哭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