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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情況他和陳光遠不是沒向馮國璋報告,但得到的命令依舊是“堅決守住三道橋”。可笑啊,為第一強軍的虛名所累,知己不知彼,嗯,應該是連自己的實力都不了解。塹壕戰,空襲戰,騷擾戰,鐵甲車衝擊戰,心理宣傳戰,水6空協同戰,對沒有經過實戰考驗的北洋軍來說,一切都是那麼陌生。第一強軍,狗屁!在操演中動作整齊、井然有序,再加上裝備精良、炮火猛烈,光有這些就足夠了嗎?王占元腳下麻木地走著,腦海里卻不由得浮現起這個疑問。
唯武器致勝論,當然不對;而唯精神致勝,也不全面。一支強軍的標準應該是兩個方面都需要完備的,但肖志華認為,精神和意志應該更為重要一些。簡單地匯成一句話,當兵就別怕死。
而此時,孝感的馮國璋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指揮部內踱來踱去。與前線的聯繫突然中斷,而且很長時間沒有恢復,這使他搞不清前線到底戰況如何,只能派出騎兵,前去打探消息,並命令所屬的北洋軍加緊警備。
孝感作為清軍第一軍的大本營,革命軍的飛艇當然沒有放過這個目標。第一次空襲就把輜重倉庫炸了個底朝上;第二次是夜間偷襲,使根本沒有燈火管制概念的兵營生了大混亂;第三次則得到了準確情報,對馮國璋的指揮部進行了斬行動,可惜沒成功,但也炸死炸傷了不少軍官,使他切身地感受到了前線官兵的困難。
而威脅不光是來自空中,數支小股武裝的騷擾和襲擊也令馮國璋極為頭痛,不得不抽出部分人馬確保鐵路,保證大軍補給線的暢通。但防得住地面,防不住空襲,孝感至武勝關的鐵路頻繁被炸斷,調來的鐵路工人修不勝修,越來越嚴重地影響到了第一軍的作戰能力。
仗是這樣打的嗎?這些日子,馮國璋不停地在思考這個問題。天上,地下,無所不在,這樣的戰爭模式他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但對己方的壓力卻是實實在在的。重炮,把只有禁衛軍才配備的重炮調來,就能扭轉戰局嗎?恐怕空中的威脅足以讓重炮也失去用武之地,對此,他攪盡腦汁,也沒想到應對之策。
戰爭中最鬱悶的便是看得見敵人,卻打不到。馮國璋走出指揮部,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想使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由於擔心轟炸,他的指揮部已經搬出了孝感,現在是在城外一個小山坡的樹林裡。
老帥肯定不相信這些情況,不明白戰爭的雙方力量和士氣正在生著變化。馮國璋搓著手,望著南面,革命軍還有什麼樣的新武器沒拿出來,這場戰爭,已經由平面轉為立體,而我們有些輕敵,有些疏忽,甚至有些落伍了。
遠處突然冒起了一股黑煙,並且越來越近。那是鐵路線,應該是火車,從南面開來的火車,馮國璋有些納悶。但不等他想得太多,為防空而搭建的木製瞭望塔上便響起了尖厲的哨聲。飛艇,該死的飛艇又來了。
馮國璋伸手接過急步走出指揮部的一個參謀手中的望遠鏡,向天邊望去。
三艘飛艇以極快的度正沿著鐵路向孝感飛來,而隨著尖厲的哨聲四處響起,北洋軍開始躲藏隱蔽,幾次被炸多少也讓他們長了些防空的經驗。
炮聲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是密集的機槍,從火車噴出的黑煙來看,它的度緩慢了下來,但正是那裡,似乎爆了激烈的戰鬥。
“怎麼回事?”馮國璋伸手一指,厲聲說道:“馬上去看看。”
沒等前去察看情況的參謀回來報告,一個滿臉是血的軍官在幾個衛兵的攙扶下趕了過來,來到近前,嘶啞地匯報導:“統制大人,標下是騎兵隊王大猛,在前往三道橋途中突遭亂軍襲擊——”
“敵人有多少?”馮國璋吃了一驚,打斷了王大猛的話,直接問道。
“那個,是火車,哦,是全是鐵板做的火車,裡面有機關槍,有火炮——”王大猛比劃著名描述道。
馮國璋皺著眉頭,突然叫道:“鐵甲車?你看到的是鐵甲車——”他象是想到了什麼,霍然回頭,緊盯著槍炮聲大作的方向……
第九十五章 大勝
“奇襲、快襲集中加在一起,將象閃電一樣打擊敵人!可以使敵人在突如其來的威脅之下喪失士氣,從而在第一次巨大的打擊之下就會立即崩潰!在此次進攻中,革命軍展示了非常大膽的戰術運用,在飛艇和鐵甲車的掩護下,兩個精銳旅深入敵軍縱深,直搗敵軍司令部,使敵陷於癱瘓和恐慌。而革命軍集中飛艇打擊對方的重要軍事目標,並造成敵人在供給、士氣、裝備上的損失,也顯得卓有成效。一個弱國的戰術引起各國列強的注意,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摘自德**事顧問肯豪森《我在中國的六年》
不管外界怎樣評論,馮國璋和他的第一軍敗了,這是一個簡單的事實。敗在鐵甲車和飛艇的震懾下,敗在革命軍最能打的兩個旅強襲下,敗在通過鐵路線迅增援而來的革命軍炮兵轟擊下。
不過,在敗退之前,他還是匆忙了描述大概情況的電報,並炸毀了一段鐵路以阻擋鐵甲車。即便如此,在革命軍狂猛的追擊中,在小股武裝的不斷襲擊下,北洋軍依然損失慘重,安全撤至武勝關的不足四千人。
雖然段祺瑞的第二軍還堅守著武勝關,雖然毅軍正奉命由直隸南下迎戰,雖然北京還有禁衛軍,還有宗社黨拼湊的一萬多名旗兵,但此次大勝帶來的衝擊卻是異常震撼,更影響著各地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