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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來參加這種聚會還真是無聊啊,肖志華很後悔沒帶個善於應酬的女伴過來。於是,他只好臉上帶著笑容,好象很感興趣地傾聽著一位珠光寶氣,體態卻有些肥胖,而且有進一步變為臃腫趨勢的女士在說話。好象,好象這位是什麼慈谿董家的少奶奶。
肖志華並非不能,而是覺得浪費時間向這位女士解釋比較複雜的問題完全沒有必要。或許她的智慧十分高,但是由於長期太過優裕的生活,使她沒有多動腦筋的機會,所以自然會變得不甚靈敏。當然,這位董少奶奶似乎也是別有用心,焦點應該是她身邊的西式打扮的少女。
說實話,那位美麗的少女,確實很美貌,她的美貌,遠在她身上所佩戴的過量的名貴飾物之上,可是她自己卻顯然不知道,因為她正以一切可能的動作,有意無意地在炫耀她手指上的幾隻極大的寶石戒指,而忽略了她那稍帶著三分稚氣的動人的笑容。
“我家阿萱正在聖瑪利亞女校學習鋼琴和英語,成績很優秀哦!”董少奶奶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便隱約露出了本意,原來有招女婿的意思,或者先混個臉熟,以後再說。
“聖瑪利亞女校是個不錯的學校。”肖志華輕輕點了點頭,並不是很關心地說道:“令媛成績優秀,確實值得自豪。”
“阿萱雖說上的是西學,但性格溫柔恬靜,賢淑恭良……”董少奶奶開始推銷起來,肖志華禁不住想打呵欠。
“打擾了,家父和幾位先生人想請您去小客廳詳談,不知——”終於有人來解圍了,肖志華差點想衝上去給秦小姐一個擁抱。
“對不起,失陪了。”肖志華壓抑著心中的喜悅,站起來向董家母女點了點頭,轉身在秦小姐的引領下向小客廳走去。
鴉片戰爭之後,外資銀行數量日增,尤其是清政府向外資銀行大量借款後,外資銀行完全控制了中國的金融市場。起初,外資銀行主要辦理外商匯兌,與中國原有的金融機構並沒有聯繫,但186o年之後,它們把低利率從社會上吸收來的存款借給錢莊。通過控制貸款等手段,分別於1872年、1878年、1897年造成三次金融風波,擠垮了無數的商行票號。
經此打擊,中國商界的有識之士深深感到外商操縱金融,對自己事業的展有很大的影響,因此需要有自己的金融機構作後盾。但鑑於外國銀行組織完備,可自己建銀行卻是無成規可循,以錢莊的老式運營手段與列強的近現代銀行競爭,劣勢明顯,所以,一直未有大的動作。
恰逢此時,肖志華說服了雲南王熾的長子,並通過宋耀如聯絡上海、寧波、蘇州、杭州、江寧等地的巨商大賈,決意合資開辦一家大銀行,與列強爭奪金融控制權。於是,應者雲集。
第七章 合資銀行
曾經有一個小幽默,講的是有一位富人提著大把美元走進瑞士一家銀行,要求開立一個存款帳戶,銀行櫃檯人員問他:“先生,您要存多少錢?”那位先生環顧四周,神秘兮兮、小聲地告訴櫃檯:“5oo萬美元”。銀行櫃檯人員大聲地對他說:“先生,不要不好意思,儘管瑞士很富裕,但貧窮不是您的過錯”。雖然只是一個小幽默,多少有些誇張成分,但絕對不是無中生有的。它反映出瑞士的銀行多麼“牛氣”,它的成功經驗豈有不被肖志華拿來使用的道理。
當規章制度、市場選擇、業務取捨、風險管理、投資經營等等一系列文件展現在眾位富商大賈面前時,雖然只是簡述,也讓這些人目瞪口呆,驚詫不已。
“合則留,不合則去,諸位不要勉強。”肖志華剛剛叼上雪茄,秦小姐便遞上火,真是太有眼力了,肖志華頜致謝,吸了幾口,對眾人繼續說道:“我查閱了近三十年生的幾次金融風波,現外國銀行憑藉特權在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從中漁利,是一個重要根源。另外一個原因則是缺乏監管措施,錢莊、票號都從自己的眼前利益出,違規操作,導致風險激增。所以,要加入中美聯合銀行,就必須要遵守總行制訂的規章制度,服從總行的監管和風險控制,這是最最要緊的事情。”
湖州許家的代表皺著眉頭問道:“喬森先生,對外國銀行我也有所了解,請問如此經營是不是太保守了?”
“不是保守,而是相當保守。”肖志華笑著說道:“一個銀行能成功並且長盛不衰與它對風險的嚴格管理和控制是密不可分的,對待風險就要象白老太太一樣謹慎小心。”
秦小姐強忍著笑,伸手摸了摸嘴唇,其實是捂住了小嘴,只是動作很優雅。
周舜卿、沈縵雲、虞洽卿等為之人低聲商量了一下,虞洽卿起身笑道:“喬森先生的大才讓吾等今日算是開了眼界,只是吾等愚笨,這些文件需要揣摩領會商議後方能決定。”
“正該如此。”肖志華點頭贊成道:“謹慎是必要的,如有疑惑,盡可以去詢問,弄清楚了才好放心投資嗎!”
會聚於此的商人主要是寧波商幫,這也顯示出甬商在上海的地位。寧波自古以來有經商的傳統,在鴉片戰爭之前,寧波是一個重要的貿易港口。上海開埠後,寧波港的地位急劇下降。而寧波商人利用地緣上的優勢,紛紛搶灘上海。寧波商人從事商業活動的時間較長,資金較為寬裕,所開設的錢莊也居於前列。清末時,在上海的寧波秦家、鎮海方家、李家和葉家、慈谿董家、湖州許家、洞庭山嚴家和萬家、蘇州程家九大錢莊家族中,寧波籍(含鎮海、慈谿)就占了五家。同時,以寧波商人為開設的上海錢業公所,以及自身的同鄉會組織——四明公所、寧波旅滬同鄉會,構成了一個緊密地互助協調系統,把寧波商人的財力、人脈儘可能得集中起來,從而確立了寧波幫在上海商界的支配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