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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更低了,血一般的紅。微風停息了,水面上的漣漪鎮靜下來,一片無涯的寂靜似乎瀰漫了整個的戰場。
下午的反擊戰中,革命軍占據了上風,空中有飛艇指引方位,水面上有炮艦猛轟,革命軍又動用了為數不多的火炮,終於成功地阻止北洋軍的有效增援,得到加強的步兵反擊得手,將已占領部分塹壕的敵人全部趕出了陣地。
“大人,要是沒有海軍助陣,卑職所部今天就能完全占領逆軍陣地。”王占元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事情反正沒有生,將假設作為藉口,也算是說得過去,但王占元心裡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陷入塹壕戰,北洋軍的優勢被有效地制約,這樣的戰鬥很殘酷、很激烈,但是技術含量低,也就是拼意志,拼人數,再加上陣地上的革命軍士兵基本上都是精銳,又裝備了手榴彈,在塹壕爭奪戰中竟然也不顯下風。三天戰鬥下來,駐守陣地的革命軍損失不小,王占元的第三協卻也傷亡過半。
馮國璋和幾個軍官低頭看著地圖半晌沒說話,第十五混成協協統陳光遠抬頭衝著王占元擠了擠眼睛,笑著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王占元則咧了咧嘴,搖了搖頭,心中忐忑不安。
“從明日起,攻擊照舊,但力度要減弱,而且要越來越小,以免無謂的傷亡。”馮國璋終於開口說道。
“大人,我第三協雖然傷亡大了些,也,也還有一戰之力。”王占元硬著頭皮堅持道:“而且亂軍也沒得到什麼便宜,只要能避開海軍的艦炮……”
“不必多說,執行命令。”馮國璋擺了擺手,說道:“王協統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王占元施禮告退,裝了一肚子的疑問。
馮國璋見王占元退了出去,轉頭對陳光遠說道:“陳協統,迂迴計劃暫時保密,不得告與旁人。”
“軍統大人放心,卑職心裡有數。”陳光遠恭敬地答應道。
馮國璋點了點頭,說道:“你率第十五混成協頂在這裡,一來防備亂軍反攻三道橋,二來待我軍迂迴成功,亂軍防線動搖之際,伺機一舉突破,這是我的手令,到時你可以節制王占元。”
“是,卑職定依軍統大人之命行事。”陳光遠接過手令收好,心中暗自高興,王占元的第三協已成頹軍,到時我率本部兵馬一舉突破亂軍防線,再攻下漢口,這可是功一件,封賞肯定小不了。
第四十四章 盛宣懷的觸怒
打得熱火朝天的漢口戰場慢慢變得松馳下來,北洋軍雖然每天還是槍炮齊響,攻勢不斷,卻沒有了前幾日那種屍山血海、你死我活的場面。
歷史上的陽夏之戰打了四十餘天,革命軍雖然勇猛奮戰,甚至還組織了反攻(有些盲目),但裝備、訓練都不及北洋軍,加上各路人馬缺乏紀律,所用戰術也不正確,接連丟失漢口、漢陽,損失慘重。如果不是袁世凱心懷異志,養寇自重,武昌也難以保住。
現在,情況生了改變,武昌不是義之地,政治意義並不很大,即使丟了,也影響不到大局。而且武昌起義的主導是復興會,歷史上那些共進會、文學社等小團體只是居於配角地位,這樣也避免了令出多門,指揮混亂的後果。再加上總參謀部的合理部署,戰鬥慘烈歸慘烈,但結果卻不一樣了。
戰事稍稍平靜,只是表面上如此,革命軍總參謀部卻照舊緊張地忙碌著。散布於四處的偵察人員緊密注視著北洋軍的行動,警惕著北洋軍的迂迴偷襲。
湘軍王玉堂第一協、鄂軍楊載雄第二協、張廷輔第四協,組成了一個機動兵團,埋伏於美娘、仙女、黑山等地,伺機以優勢兵力聚殲某一路深入的北洋軍隊。
隨著湖南又一協援軍再加上廣東張醁村第二旅的到來,革命軍的總兵力達到了五萬餘人,在人數上已經過了當面的北洋軍,只是鄂軍系臨時召募,缺乏作戰經驗,戰力較弱。但湘軍勇猛,再有海軍炮艇配合,機動兵團的這種搭配雖然是無奈之舉,但也還算合理。
“寡廉鮮恥,出賣主權,喪失國格。”肖志華指著漢陽鐵廠總辦李維格的鼻子破口大罵:“瞧你長得人模狗樣,還念過書,卻是個該死的漢奸。”
“我,我,我不是漢奸。”李維格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辯解道。
“漢奸,你就是漢奸。”肖志華冷冷地重複道:“我要在報紙上揭露你和盛宣懷的所作所為,讓全中國人民都知道你們是什麼貨色,我還要弄個‘漢奸世家’的牌匾,掛在你家大門口。以後凡是漢奸,都享此待遇,讓你們揚名立萬,怎麼樣,滿意嗎?”
李維格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面目扭曲。
哼哼,肖志華冷笑兩聲,伸手叫過負責守衛漢陽鐵廠的軍官,命令道:“在工廠的部隊馬進入戰備狀態,如果日本人敢來,你們要絕不退讓,他們有槍,你們手裡的也不是燒火棍。我馬上會向這裡再增派軍隊,記住,這裡是中國的土地。”
“是。”軍官立正挺胸,乾脆地答道。
肖志華冷冷地望向李維格,眼神里是極度的厭惡,一字一頓地說道:“盛宣懷是個什麼東西,你應該很清楚,無私不談公,借著清政府官辦,官督商辦,商辦的亂折騰,上下其手,為自己的家族聚斂了無數的資財,可也留下了眾多的尾巴。就以這漢冶萍為例,19o8年六月,十一月,共向日本橫濱正金銀行借款二百五十萬日元;19o9年十月,再次向該銀行借款三百萬日元;而且,漢冶萍里那些所謂的‘民股’中有多少是空股?有多少是花股?又有多少是給盛宣懷和那些站在他身後的人準備的?我要把這些資料都公布出去,讓天下人看看盛宣懷是怎樣損公肥私,大肆貪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