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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謇選了哪個位置,是工商部長,還是教育部長?湯壽潛呢,湯化龍呢?”宋耀如有些擔心地問道:“大總統候選人都有哪些,會不會對你構成威脅?”
“張謇當工商部部長,湯化龍去當廣西省省長,湯壽潛當交通運輸部部長。”宋教仁苦笑了一下,說道:“志華說得對,還真就是一場分贓大會,不做出一定的讓步和妥協,有些人就會搗亂。至於總統選舉,不管誰參選,應該都不會出現意外。”
“立憲派並未切實掌握什麼軍事力量,對他們大可不必如此客氣。”徐錫麟略帶不滿地說道。
“話不是這麼說,這些人在地方上還是很有威望的。”蔡元培接口道:“這樣也很好,把他們調至中央或它省,他們的能力就大減,不會對我們穩定地方的工作構成影響。而且,他們周圍都將是我們的人,基本上是要被架空的。”
“任何一個國家和民族,如果學不會積極適當的妥協和有風度的對抗,那它只能在**、暴力和血腥中沉淪。”宋教仁感慨地說道:“我們要儘快消除革命所帶來的制度的混亂和失范,給國家、社會和國民,少帶來些傷害,這就需要儘快地穩定地方。所以,適當的妥協和讓步是必要的。”
“呵呵,吃相不要太難看。”宋耀如笑著重複肖志華的話,旋即正色說道:“對了,同盟會對我們提出的革命黨派大聯合,還沒有回覆嗎?”
“應該快了吧?”宋教仁不太確定地說道:“這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影響,除非他們平時高喊革命和救國的口號是假的,不過是為了個人的利益而已。”
………………
廣州,同盟會的住所,籠罩著凝重的氣氛。
“汪兆銘和陳英士在上海搞什麼?”廖仲愷看過電報後,很是憤怒,“袁世凱是何人,清廷的走狗,我們怎能與他談和停戰?利用他倒清,不是與虎謀皮嗎?看看這上面所寫,太荒謬了,‘豆萁何苦更相煎’,革命黨與滿清官僚,竟成了同根生的豆萁,簡直是豈有此理。”
“兆銘是不是太高估北方的軍事力量了?”胡漢民指點著報紙說道:“北洋強軍也不過如此嘛,一個混成協被全殲,革命聯軍已有轉守為攻之勢。此時談和停戰,會被人罵作是革命叛徒的。再說盛宣懷,被復興會搞得灰頭土臉,名聲太臭,他此時蹦出來,不過是想利用我們同盟會,再得回他的資產,萬不可輕信。”
張靜江在經濟上擅長,這些政治上的事情一向不太表言論,他只是將目光移到孫中山先生身上,等著他下結論。
孫中山著意翻看著報紙,半晌才放下,緩緩說道:“清政府已名存實亡,現在的問題不存在於革命軍與清政府之間,而存在於革命軍與袁世凱的幾鎮強軍之間;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說服袁推翻清政府,建立共和民國,兆銘之意應該如此。但他還是將此事想得過於簡單了,不曉得其中的詭詐,也不知道這樣做將會給同盟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宋鈍初今日曾對我說:革命黨要同舟共濟,精誠團結。革命要堅決徹底,不以推翻滿清政府為最高目的,而是要繼續進行政治革命、社會革命、經濟革命,使中華共和國崛起於世界,擺脫列強的掠奪和鉗制,真正實現富國強兵利民的理想。這條路充滿坎坷和荊棘,但無論怎樣,復興會都不會妥協退讓,而是要激流勇進,絕不讓野心家篡奪革命果實。此時想來,宋所說的並不是無所指啊!這幾天的報紙上痛斥北洋軍為滿清走狗,高調宣稱北伐,似乎也不是無目放矢。諸位同志,你們怎麼看?”
第六十九章 選擇
歷史上辛亥革命後,孫中山退讓大總統之位,將革命果實拱手交與袁世凱,被研究者認為軟弱妥協。然而在當時,孫中山開始曾極力反對和議,認為“革命之目的不達到,無和議之可言也。”,主張採取強硬態度用武力北伐討袁。但是南方各省派別紛雜,號令不一,軍餉資金嚴重不足,黨內黨外妥協派占據優勢,包括汪精衛等人不斷予以施壓,才使孫中山不得不委曲以從眾議,因為他不能改變與袁妥協的局面。即便如此,他對以曾出賣過“戊戌六君子”的袁世凱來接替自己擔任大總統職,仍然放心不下。這才匆忙將總統制改為內閣制,並希望用臨時約法來給袁世凱帶上綹頭。
然而此時形勢不同,要孫中山在同是革命黨的復興會和滿清舊官僚袁世凱之間選擇,他自然是要傾向於復興會了。
“袁世凱不可信。”廖仲愷斷然下了結論,指著報紙分析道:“大家看這裡,兆銘的電報上所說商談的時間,與北洋軍迂迴進攻漢陽的時間差不多,如果袁世凱有誠意,怎麼會一邊試探著談和,一邊擴大戰事。袁世凱不是說北洋軍唯他之命是從嘛,可見其心懷叵測。”
胡漢民眨了眨眼睛,說道:“如果袁世凱真能反正來歸,我們卻也不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不過這事應該通知復興會一聲,顯著我們心懷坦蕩,這對孫先生參選大總統也有好處。”
孫中山淡淡一笑,轉頭對張靜江說道:“人傑,依你看來,復興會各方面如何呀?”
“說實話嘛?”張靜江半開玩笑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