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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耀如想了一下,反駁道:“中國的革命是橫向的學習西方,徹底的學習,當然,最主要的是美國政體。革命黨或許有些偏向國外,但革命既是西方社會之於中國的橫移,那麼就一定會得到西方國家的同情和幫助,這種在外面的努力不可以說不對。”
肖志華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誠懇地說道:“宋先生,我們現在是辯論對嗎?詞語可能尖刻,觀點可能不同,卻不會影響到咱們剛剛建立的私人關係?”
“當然是這樣。”宋耀如肯定地回答道:“我認為你應該是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開誠布公的談話怎會影響到私人關係。”說著,他又笑了起來,揮著手說道:“放心,即使你的話再尖酸刻薄,宋某也有承受的胸襟,今天這頓家宴依然會豐盛無比。”
“好,那我就暢所欲言了。”肖志華笑著點了點頭,“幻想得到西方國家的同情和幫助,在我看來,實是愚蠢至極。我們要弄清楚,當革命黨滿腔熱情地向某國政府陳述他的理想和抱負時,對方先考慮的與其說他是一個共和主義者還是一個**主義者,不如說是他的革命能否給該國政府帶來利益以及帶來多少利益,乃至這樣的贏利能否過他們現有的滿清王朝所提供的利益。不管多少西方人士對中國的革命如何表示同情,但一涉及國家利益,以利相見便是不可避免的。那革命黨會怎麼辦,和滿清比賣國嗎?革命是政治交易嗎?是喪權辱國嗎?出賣國家利益,出賣民族尊嚴,只為了革命謀利,對此,我是最為反對的。”
“不,不會是這樣的。”宋耀如迷茫地連連搖頭,是的,肖志華所說的這種乞討式的革命與賣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難道只為了將皇帝打倒在地,便要不擇手段,他真的感到了難言的悲哀。
“最好不是這樣。”肖志華輕輕嘆息道:“為了革命而革命,這的確是一種悲哀。”
客廳里安靜下來,宋耀如在苦苦思索,肖志華的言論帶來的巨大衝擊,讓他暫時忽慮了待客的禮貌。
肖志華卻不以為意,喝著茶,吃著小點心,又站起身,四處走動,觀看客廳里的小擺設。然後,他突然在鑰匙孔里瞥見了一隻圓溜溜的可愛的大眼睛,不禁莞爾一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圓溜溜的可愛的大眼睛攸地不見,響起一陣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好奇而頑皮的小孩子。
“宋先生,宋先生。”轉了好幾圈,肖志華不得不開口打斷宋耀如的思考。
“啊,志華,嘿嘿,真是失禮了。”宋耀如擠出一絲笑容,抱歉地說道。
肖志華拿出一小疊書稿,遞到宋耀如面前,笑著說道:“華美印刷社是宋先生開的吧,我有本薄冊子想印刷,可又暫時沒有很多的錢。”
“沒關係,這根本不算問題。”宋耀如接過來,隨手翻了下目錄,不禁奇怪地抬頭看了看肖志華,低頭細細翻閱起來,然後就又進入了聚精會神的狀態。
嘿嘿,又被一個人晾在這裡了,肖志華輕輕推門而出,離開了宋耀如的私人小會客室。他出了門,圍著宋家的宅子轉了轉,然後又回到屋裡,好奇地順著鋼琴的琴音走去。
第十四章 托克維爾理論的引入
琴房裡,宋氏三姐妹都在,這也是肖志華頭一回見到老大宋藹齡,這個被後世評價為特別愛錢的女子。
“喬森叔叔,你聽我彈得好嗎?”宋美齡年紀最小,也是最活躍的,倒是符合後世所說的魅力型的外向:機靈、活躍、自傲、支配慾強、好勝心切。
“呵呵,我對鋼琴不太在行,不過你彈得很好聽。”肖志華隨口誇獎了一句,又打了個招呼,便要轉身離開。
“喬森叔叔。”宋慶齡突然開口問道:“空降是什麼意思?”
“空降啊?”肖志華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眼睛,果然是圓溜溜很可愛的樣子,便笑著說道:“就是從空中突然降落,你們知道齊柏林飛艇嗎?”
“知道。”令肖志華驚訝的是兩個大女孩都點了點頭,宋藹齡笑著回答道:“報紙上曾登載過:19oo年,德國的齊柏林伯爵設計並製造的一架飛艇成功進行了次飛行。”
“是這樣的,飛艇具有優美的線條,巨大的尺寸,大馬力航空動機推動飛艇劃破天空的線條。人們第一眼看到齊柏林飛艇的時候,就肯定會象被符咒抓住一樣,傾倒於它的雄偉奇妙。”肖志華笑著說道:“翱翔於藍天白雲之間,想起來都讓人心曠神怡。”
“飛得再高、再遠,最終也要落回地面充氣、加油。”宋慶齡眨著大眼睛頗有深意地說道。
“嗯,你的話很有哲理。”肖志華意味深長地說道:“飄浮性決定了它的短促和匆忙,象你所說,再高再遠也必須要有地面物質人力的不斷支撐,這個道理看起來很簡單。”
“但卻很少有人真正明白。”宋耀如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宋先生。”肖志華回頭笑道:“我四下欣賞了下貴宅的建築,又被這琴音吸引,見到三位貴千金,請恕我冒昧了。”
“不要說這種見外的話。”宋耀如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注視三個女孩子,感慨道:“能和喬森博士談話,是你們的榮幸,你們不光要聽,還要仔細去想,天才博士,這是實質名歸,可不是浪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