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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福陷入了沉思,從語氣和措辭上判斷,臨時政府似乎並不是鐵了心和英國做對,也就是說,一切問題都可以通過協商解決,這是個好徵兆。
第九十章 以英壓日
英日兩國使者一起前來,是因為日本對於英國在中國的單幹做法表示不滿,以兩國有同盟關係而要求英國再遇此類問題時不得把它撇在一邊。而葛福覺得兩國一起出面,或許效果更好,而且來之前,小田信誓旦旦地表示將惟英國馬是瞻,使他確信日本能助己一臂之力。但小田到目前的表現與其說是幫助英國,倒不如說是借英國來達到日本人自己的目的,這讓葛福有些不滿。
肖志華繼續緩緩地說道:“滿清覆沒已不可避免,而臨時政府成為中國唯一政府是非常確定的事情,而貴國公使朱爾典先生對此卻視而不見,依然用充滿偏見和傲慢的看法左右著貴國的對華政策。我在此提醒兩位大使,抱怨和抗議是沒有用的,還是儘快用實際行動來表明對臨時政府和中國人民的友善吧!看看美國,他們已經在我們結清尾款後,放行了滿清政府訂造的軍艦;再看看德國,他們正充滿誠意地與臨時政府展開了全方位的合作。對此,臨時政府表示出相應的讚賞和感謝,這完全是無可厚非的。”
“我必須再次提醒閣下,福建省對於我國在戰略上的重要性。”小田很蠻橫地說道:“中國已許諾這個省份不割讓予任何其他國家,日本曾一再維護在這個地區的利益,如果中國借美款在福建修建海軍軍港,必將引起日、美及日、中間的極大不快。另外,不管臨時政府與美孚石油公司正在進行的合作勘探、開採陝西延長油田的事情是不是傳聞,我要告訴閣下,日本對陝西省的油田享有優先權,日本工程師早曾在那裡工作。”
肖志華用輕篾的目光注視著小田,嘴角掛著嘲諷的微笑,沉聲說道:“鑑於你得出結論的方式,我將建議臨時政府和各中國的工礦企業,以後絕不再聘請日本工程師,已聘請的在合約結束後,也將不再續簽。這樣一來,相信中日以後不會再有什麼優先權方面的爭議。另外,我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辭,由於今天是非正式會談,所有的會談內容都將公布在媒體上。”
小田想說出日本有靠實力強行干涉之意,但又怕英國方面不予支持,反倒弄得無趣。明年就是第二次《英日同盟協約》到期的時間,日本極希望再簽定第三次,並計劃將盟約的期限由五年改為十年,所以此時並不想觸怒英國。而且朱爾典是反對日本進行武力干涉的,曾明確告訴日本“應注意避免以類似強制手段”來干涉中國事務。日本在這個問題上始終得不到英國的支持,有些孤掌難鳴,干涉陰謀遲遲無法實現。
“貴國外交大臣格雷先生剛剛在媒體上表態,聲稱:‘我們渴望看到一個強大而統一的中國,不論處於何種政體之下,悉以中國人民的願望為定’。對此,我們感到非常欣慰,不知道朱爾典先生是否也是這種態度?”肖志華給了日本人一下,又轉而恭維英國佬幾句,把英、日兩國區別對待,借英壓日,這是一個好辦法。
“當然,朱爾典先生也對中國有著深厚的感情,並希望看到一個強大而統一的中國。”葛福聽說此次會談內容將公開於媒體,深深後悔和日本小矮子攪到一起,破壞了會談的氣氛。此時,他也只能露出很真誠的笑容,卻在想儘快結束這次會談,再單獨拜會肖志華,進行坦率、直接而秘密的商討。
…………………
會談結束了,肖志華爽快地接受了莫理循的專訪要求,再次回到了屋中。
莫理循,1862年生於澳大利亞,現任《泰晤士報》駐華席記者。1894年,他遊歷中國南方,一年後,其所著的遊記《一個澳大利亞人在中國》在英國出版。1896年他從曼谷到昆明,接著又到東北三省遊歷。
正是因為這本書,他被英國《泰晤士報》賞識,聘為駐中國記者,1897年到北京,開始了他的記者生涯。當時中國正處於中日甲午戰爭之後,是世界的聚焦點,也是各國列強陰謀的眾矢之的。莫理循來自第一時間的獨家新聞,使《泰晤士報》成了報導中國消息的當之無愧的權威。可以說,當時《泰晤士報》有多少讀者,就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中國的莫理循”。
他以親歷者的身份,利用《泰晤士報》向西方世界客觀公正地報導了北京的“義和團事件”,認為一些西方傳教士不尊重中國人感情是整個事件的重要起因,驅散了妖魔化中國的輿論迷霧。隨後,他又利用《泰晤士報》的版面,動了一場遏制俄國影響的運動,以至於當時的國際輿論界把“日俄戰爭”稱之為“莫理循的戰爭”。
莫理循在英國有很強的公共關係,也享有很好的國際聲譽。如果他能傾向臨時政府,那對緩和與英國的關係,提高臨時政府的國際聲望,贏得更多的國際支持將大有益處。所以,肖志華對莫理循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和坦率,這也讓莫理循感到很愉快。
“中國應該有一位強有力的領導人,這個領導人應具備絕對權威,在世界有影響,並能以英國式的資本主義政治、經濟、文化、外交為其指導方針,把中國引領向強大、光明的未來。”莫理循的這番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與袁世凱良好的個人關係,起碼肖志華就有此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