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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官污吏,劣紳土豪,恐怕要被連根拔起了。”徐樹錚說道:“敲山震虎,殺雞儆猴,我們看好戲吧!”
“一部入湘,一部入川,一部入陝,一部入晉,北洋軍算是四分五裂,再也捏合不到一起了。”段祺瑞出長長的嘆息,“真的成為歷史了。”
徐樹錚也很無奈,軟的要是不聽,硬的馬上就到。2o1師捨近求遠,繞路京漢線,這就是震懾。人心散了,不屈從形勢,前有強大的軍事壓力,背後還要當心挨自己人的黑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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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夜晚,路燈昏黃,天上也沒有星月,悶郁得象要壓在頭頂上的黑暗,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曹琨的第四鎮,薑桂題的毅軍,粵軍的兩個加強旅,再加上從山海關坐火車趕來的1o1師兩個旅,已將北京城圍得鐵桶一般。擺出的攻城姿態,讓滿清親貴驚惶失措。
退位詔書下了,但禁衛軍還在城內,態度不明,再有宗社黨的鐵良等人叫囂要與革命黨以血相見,更加重了京城的不安氣氛。家家戶戶,都早早關門上閂,茶樓酒店也不再門庭若市。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在靜謐的夜裡顯得異常刺耳。
鐵良坐在馬車裡,擰眉沉思。他是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的,但禁衛軍統領載濤貝勒卻聽從攝政王載灃的指示,不想與革命黨血拼,弄個玉石俱焚。在他們看來,在這種形勢下,抵抗已經沒有意義,能保住皇上、太后及滿族王公的性命,才是最主要的,萬萬不能因為激怒革命黨人,使愛新覺羅家象法蘭西路易皇帝一樣,連個子嗣後代都留不下來。
如何說服載灃呢,鐵良對這位攝政王,溥儀小皇帝的生身父親感到很失望,但也很無奈。剛剛的談話沒有任何效果,這讓鐵良下定了決心,準備聯絡禁衛軍中的中下級軍官,作為最後的努力。
車外二十幾個騎馬的護兵都是他的心腹,此時正盡職盡責地保護著鐵良的安全,隊伍已經走到了丁字街三義茶館門口,前面的祥宜坊酒店已經關閉的大門突然咣當一聲打開。
“小心。”鐵良的衛隊管帶錦銓一手勒住馬頭,按在腰間槍套上的手立刻去掏槍。
隊伍一停,殺招迸現,三義茶館二樓的窗戶突然打開,幾顆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幾乎同時扔了出來。
“轟,轟,轟……”,接二連三的爆炸震耳地響了起來,彈片橫飛,硝煙瀰漫,這支隊伍一瞬間便被打得七零八落。
手榴彈居高臨下,又是一波扔了下來,爆炸聲掩蓋了慘叫、哀嚎和驚馬的嘶叫。
稍後,咣當一聲,三義茶館的門被打開,幾個精壯漢子沖了出來,手中清一色的盒子炮,對著硝煙中依稀閃動的身影和馬車便是一通狂射……然後,這幾個人與從宜坊酒店中跑出來的同夥會合,在警笛四處鳴響、軍警雲集之際,返身沖回茶館,關門上閂,從一隱秘的後門逃之夭夭。
暗殺,雖然很不光彩,但有時刺客的子彈也可以體現愛國精神。刺客的一顆子彈有時可以挽救無數的生命,甚至可以結束一場戰爭。行刺不是什麼讓人感到愜意的事情,但戰爭更會讓人痛苦。
清晨,當柳梢上先吻到了一線金色的曙光,和奏中加入了鵲兒的清脆歌聲時,攝政王載灃早已坐在書房之中,對面是他的兄弟,主管禁衛軍的載濤貝勒。
“鐵良死了。”載濤搖著頭,低沉地說道:“二十幾個護兵連一槍都沒來得及放,就被革命黨打了個稀里嘩啦。”
載灃閉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悲哀還是慶幸,半晌才睜開眼睛,緩緩說道:“禁衛軍,你還能控制嗎?”
嗯,載濤點了點頭,雙手神經質地絞在一起,望著載灃。
“派人出城,與革命黨接洽,請他們派兵入城維持治安,你把禁衛軍拉出去聽候安排吧!”載灃皺著眉頭說道:“革命黨太兇惡,有些人也太不識大體,由著他們折騰,早晚把皇帝、太后,還有咱們都牽連進去。”
“明白了。”載濤對時局看得很清楚,抗拒是沒有用的,潮流所至,將蕩滌一切。所以,對載灃的意見很贊同。
“與城北邊的革命黨接洽。“載灃突然象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提醒道:“大清雖然完了,但絕不能向昔日的奴才,如曹琨、薑桂題等叛逆投降。”
這不僅是個體面問題,還是個策略問題。革命黨主政是一定的,向他們投降,或許以後能對滿人好一些,而曹琨、薑桂題等人是說了不算的。當然,寧予外人,不給家奴,這條祖訓也在起著一定的影響。
第一百零九章 末代皇帝
讓紫禁城中,時常能聽到外面的市聲,大街卜販的叫紫”人們討價還價的吵鬧聲,本**車的隆隆聲,有時連駱駐騾馬的噴嚏聲也聽得一清二楚。宮中的人們把這叫“響城”
平靜了兩天,“響城”又出現了。但比以前要小一些。宮中的太監宮女多少都知道些究竟,各自心慌。面帶惶恐,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擔憂。
革命軍四個旅開進京城,在北方革命黨的協助下,控制了全城的各處要點,實行軍管宵禁。不管世道如何。但平頭老百姓總要生活,而進城的革命軍不打人、不罵人、公買公賣,多少也打消了些他們的顧慮。白天,人們在大街上行走,眼神中還帶有些驚惶,就如大雨即將到來。風已經旋起時的螞蟻。可是驚慌之中,京城也顯出一些新的氣象來。大街小巷掛上些六星旗,店鋪外多了一些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