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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然不由感嘆一聲,歸根到底,還是時間的問題,如果現在是1885年,有十年的時間用於建設,自己自然無需擔心,許多事情可以徐徐圖之,有十年的功夫去做事情。
可現在自己至多只有四年,四年後,甲午戰爭就會爆發,而身為駐朝大臣的自己,無疑將處於風頭浪尖之中,就需在捲入那場影響東亞兩國百年國運的戰爭之中。
四年內,自己需要辦成什麼事?
不僅要在異國他鄉克服一切困難,練出一支新式陸軍,還需要練出一支足以自保的海軍,還有兵工廠、造船廠等一系列的配套工程,這些可不都得靠銀子,可從什麼地方弄銀子?
自己可不像穿越小說中主角,當個相公便能值個千萬兩銀子,若不是在京城開了煤行,別說練兵,便是想辦最一般的事情,估計都苦於銀錢不足,沒有銀錢談什麼辦事?國什麼事不需要銀子?
如果想把這些事辦成,沒有兩千萬兩銀子做底,一切都是空談,可是這錢從何處來呢?
“時間……銀子!”
於心間思索的時候,李光澤卻在一旁苦笑道。
“朝鮮的財力是別想了,朝鮮年入不過四百餘萬兩,本國用度尚且不足,其國之瘠民之貧,遠甚於國朝,便是極盡壓榨協餉新軍亦極為困難,想要於朝鮮辦事……”
瞧著唐浩然,李光澤不無認真的說道。
“估計還得靠你殖產的本事,否則,一切皆是空談!”
聽他這般一說,眾人無不是把目光投向唐浩然,眾所周知,這唐浩然可是有著“運財童子”的名聲,總是能在別人找不著銀子的地方找著銀子,若論殖產興業的本事,這國朝可謂是無人能及,有他在還愁什麼銀子!
得!
見大傢伙都看著自己,唐浩然的心裡的苦水頓時翻滾起來了,自己在湖北辦了一件事,結果世人便認定自己有拓財的本事,現在好了,指往他們給自己出謀劃策弄銀子看樣子是不可能了。那朝鮮可不“我大清”,沒有洋土藥的泛濫談什麼“以征代禁”,自然也就不可能從中謀利。
“其實,這倒也不件難事!”
思索片刻,給自己打氣也好,鼓勵眾人也罷,唐浩然信心十足的說道。
“朝鮮雖說國小民貧,可若是想些辦法,倒不是說不可為,說到根子上,富源之道不過四個“殖產興業”而已,關鍵是怎麼做,如何去做,不過這殖產興業需要本錢,這本錢朝鮮那邊拿不出,朝廷不可能給,全得靠咱們自己!”
說著唐浩然便把目光投向宋玉新。
“傑啟,現在號上能籌出多少錢來?”
“大概能籌出五六十萬兩的模樣!”
宋玉新給了個數,現在號上的事他過問的更多了,自然知道號上能拿出多少銀錢來。
“這點銀子不夠用的!”
唐浩然搖搖頭,先看著宋玉新,隨後又把視線投向史騰閣,笑說道。
“歸祖,這事估計還得麻煩你,這件事咱們去天津之後,還務必請先辦好了!”
第45章 天津衛
雖正值仲夏,可是天津衛里,卻正是繁盛熱鬧的時候兒,和京城天子腳下那種莊嚴悠閒安靜不同,天津的市井氣和熱鬧卻遠遠而有過之,而且相比於京城的髒亂,天津似乎更顯整潔一些,這完全得益於北洋大臣李鴻章對城市的治理,雖仍不及租界,但於市街上卻不見京城市街的髒亂,街道每日總有清夫打掃。
街上除了百姓,還有穿著練軍軍服的,操著淮地口音的官兵們在兜兜轉轉,自打從十幾年前,李鴻章出任北洋大臣,移轅天津起,這天津自然成了淮軍駐地,從淮軍駐津以來,來自淮地周邊的淮軍將士和家屬很多留在了天津便給這座城市帶來了眾多的改革,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天津的方言,穿著號服的淮軍大搖大擺的在街頭橫著走,全像是在家一般。
不單淮軍官兵如此,就連忙天津的洋人也是如此,作為通商港的天津洋人也遠多過京城,其中既有穿著整齊的洋人、也有穿著破落的洋人,他們或是坐著馬車招搖過市,或是如普通百姓一般,於街上行走,還有穿著和服的日本人,拖著不到五尺的身板,在天津走來竄去的於商鋪間推銷著諸如火柴、洋油燈之類的洋貨,東洋貨雖說便宜,可質量卻遠不及西洋貨,可總有老百姓圖便宜,這生意倒也不錯。
相比於京城,天津還有不少洋打扮的中國人,他們大都是洋行里僱傭的買辦,沒剪掉的辮子或是塞進帽子裡,或是塞進衣服里,若是擱二十年前,一準被百姓當成猴似的看著,可現如今這也都習以為常了。
在天津一番熱鬧中,幾輛西式的馬車,進了天津衛,這幾輛洋馬車邊跟著的十幾個身形彪悍的漢子,瞧著那一身短打的模樣,雖是沒帶刀槍之類便知這些人是練家子的。
“先生,這次來天津,是先拜見李大人,還是……?”
看著若有所思的唐浩然,韓徹試著問道,作為他的學生,在其往朝鮮赴任後,他便跟了過來,另外同文館中願意隨其前往朝鮮的還有幾人,不過能有資格與其同坐一車的,也就只有韓徹一人。
而這會韓徹這般問,自然是事出有因,眾所周知李翁不和,而現在唐浩然可是早都被打上了“帝黨”的標籤,至於李鴻章則是“後黨”,雖說按著理,兩人應該見面,可這見面卻有講究,按著官場上的禮,唐浩然應該先住下,然後待到北洋大臣行轅派人來過之後再登門,可按著另一個禮,又應該守著下官下見上官的規矩,先登門遞貼拜訪,全上禮數。